夜深了,温翎正准备休息,突然听到天花板上传来奇怪的滴水声。她抬头一看,脸色骤变——水管漏了,水珠正滴在她存放底片的档案柜上方!
温翎立刻拨通了物业电话,然后手忙脚乱地开始抢救底片。这些是她多年来的心血,许多尚未冲洗的珍贵影像都存放在这里。水越漏越大,她急得眼眶发热。
不知为何,在这危急时刻,她第一个想到的不是保险公司,而是俞瑾言。手指几乎不听使唤地拨通了他的电话。
"温翎?"俞瑾言的声音带着睡意,却立刻警觉起来,"出什么事了?"
"我的工作室...水管漏了...底片..."温翎的声音颤抖得不成句子。
"我马上到。"
不到二十分钟,俞瑾言就出现在工作室门口,头发微乱,衬衫扣子都扣错了一颗。他没说多余的话,立刻帮温翎转移底片箱。
"上面的柜子!"温翎指着一排金属柜,"那里有我最珍视的几卷。"
俞瑾言搬来梯子,利落地取下柜子里的文件盒。两人配合默契,像一起工作多年的搭档。当物业终于赶来关闭总闸时,大部分底片已经安全转移。
"太感谢你了。"温翎瘫坐在椅子上,这才注意到俞瑾言的白衬衫已经被水和汗水浸透,贴在身上,勾勒出精瘦的肌肉线条。
"检查一下有没有受损的。"俞瑾言递给她一盒底片。
温翎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松了口气:"看起来没事。"她取出一卷底片对着灯光查看,"这是我在阳光孤儿院拍的系列,从未展出过。"
俞瑾言在她身旁坐下:"孤儿院?"
"嗯,我每年都会去那里做志愿者。"温翎轻声说,"这些孩子...他们就像角落里的羽毛,容易被忽视,却都有自己的故事。"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拿出几张照片给俞瑾言看。照片上的孩子们笑容纯真,却掩不住眼中的渴望。每张照片的角落,都有一片比平时更显眼的羽毛图案。
"这就是为什么你总在作品里藏羽毛。"俞瑾言恍然大悟,"为了这些孩子。"
温翎点点头,突然感到一阵脆弱。这是她第一次向别人展示这个系列,也是第一次完整讲述羽毛的含义。
"我在那里待过两年,七岁到九岁。"她的声音几乎听不见,"那位给我羽毛的护工阿姨...她是我唯一的温暖。"
俞瑾言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工作室里只有时钟的滴答声。
"后来我被收养了,生活很好。"温翎继续说,"但每次回去看望,发现又有孩子被遗忘在角落...我就想用我的方式记住他们。"
俞瑾言突然伸手,轻轻覆上她颤抖的手指:"所以你的照片总是捕捉那些被忽视的细节。墙角的光,窗台的灰尘,老人手上的皱纹..."
"因为那些才是真实的。"温翎抬头,发现俞瑾言的目光如此专注,仿佛她是世界上唯一重要的存在。
"这些作品应该被看见。"他坚定地说。
温翎摇摇头:"太私人了。我不确定..."
"正是这种真实才打动人。"俞瑾言的声音罕见地带着热度,"就像你在商业拍摄中坚持的艺术性,就像你照顾我母亲时的自然流露。温翎,你的力量在于真实。"
温翎感到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在这个漏水的工作室夜晚,在湿漉漉的底片和俞瑾言被水浸透的衬衫之间,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被理解。
"我会考虑的。"她最终说。
俞瑾言点点头,没有强迫。他站起身,环顾四周:"今晚这里不能住了,去我那里吧。"
温翎惊讶地抬头。
"客房。"俞瑾言补充道,耳尖微红,"明天一早还要去医院接我母亲。"
温翎本想拒绝,但疲惫和感激最终让她点了点头。收拾必需品时,她的手指碰到了莫凡的名片。不知为何,她将它留在了桌上,没有带走。
在俞瑾言公寓的客房里,温翎躺在陌生的床上,却感到一种奇怪的安心。墙上挂着一幅小小的素描,她认出那是自己早期作品的一角。俞瑾言说得对,或许该让那些隐藏的羽毛见见阳光了。
闭上眼睛前,她想起俞瑾言说的最后一句话:"有时候,最私人的,才是最普世的。"这句话像一片羽毛,轻轻落在她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