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热烈的吻如同今日的阴雨天,缠绵不止。
下午贺兰昭和徐清河下班回家,两人牵着手站在他们面前,情况不言而喻。
贺兰昭的脸色很差,徐清河的脸色更差,看着他们十指相扣,头疼的要命。
“什么时候的事?”徐清河问。
贺兰声:“今天。”
徐清河靠坐在沙发上,知子莫若父,他知道贺兰声绝对不是一时兴起,定是深思熟虑过的:“那麻烦你告诉我,是什么让你一晚上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贺兰声倒也乖巧解释:“因为一直喜欢,因为不想和除她之外的人订婚。”
徐清河选择性的忽略了其他字眼,只抓住订婚两个字:“好,你不想和上官醒订婚我们不逼你,你不用拉着小雅来骗我和你妈。”
贺兰声:“没有骗你们,爸,你在骗你自己。”
徐清河起身怒斥:“因为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父子俩正在用眼神博弈,徐清河试图用父亲的威严来压迫他妥协,贺兰声用少年的孤勇反抗父亲的压制。
“不行。”贺兰昭一锤定音:“贺兰声,我说、不行。”
站在一旁的贺兰风雅眼神木然的看向坐在沙发上如同女王的贺兰昭,她的眼神在说不允许,她的语言在警告贺兰声,也在警告她。
贺兰昭起身,语调平缓的提醒贺兰风雅:“你的要求我已经满足,另外我会给你一笔钱,足够你读书和生活,还有海滩那套房,也是你的了,趁这个暑假,我会请人帮你把东西搬走。”
她拉走随时都可能和贺兰声打起来的徐清河,边走边安抚道:“放心吧,阿声知道怎么做,让他们好好聊聊……”
声音渐行渐远。
贺兰风雅看向贺兰声,笑得涩然:“没关系,我已经猜到了,爸妈他们……”
“哦,不对。”她摇了摇头,连忙改口:“是叔叔阿姨他们,已经表态了。”
“那我先去收拾行李。”
她平静地不像话,连一句争取的话都没说,宣判了他们的结局,他拉住她的手,无声抗议。
因为没有反抗的资本,所以他们都不会歇斯底里的去对抗父母,只好相互较劲。
贺兰风雅:“贺兰声,我还是那句话,我们都无法改变现状。”
贺兰声苦笑:“所以只好妥协?”
“我需要阿姨给我的一切,你也需要贺兰家的一切。”
真相太残酷,他们匆忙松开了对方的手。
次日,天气放晴。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奢华的厅堂,窗台上的兰花被昨日的风雨折断。
贺兰风雅离开的很干脆,贺兰声还是站在连廊那里,看着她抱着那只旧旧的粉红豹,从厅堂离去。
她走后,贺兰声在她空荡的房间里呆坐了许久。
暑假过半,自分开后,他们没再见过面,直到八月的某个阴雨天,上官铭匆忙拜访。
上官醒被逼婚,上官铭走投无路只能来求他们帮忙。
“怎么不见小雅啊?”上官铭东看看西看看,没有看到贺兰风雅。
“她出去了。”徐清河揭过这个话题:“什么事啊上官?这么着急。”
上官铭直入正题:“前几天我提订婚的事,是因为我们家星星正在被宫家逼婚,这孩子在大学里……唉。”
上官铭唉声叹气,对此事难以启齿。
不管是因为什么,贺兰声的态度依然执拗:“叔叔,很抱歉,我不能和上官醒订婚。”
上官铭连忙解释:“你别急,听叔叔说,你放心,我知道你和星星没有感情,所以只是假订婚,等风头过了,再对外取消婚约。”
“叔叔,真假都不行,事关婚姻,都不可以草率。”贺兰声仍然摇头拒绝,不管怎样,他都不会和除贺兰风雅之外的人订婚结婚,这也是他给父母的态度。
就算他们现在不同意他和阿雅的事,等他能力足够接手贺兰家的那天,他照样会违背他们的意愿。
他不会一辈子在父母的压制下。
上官铭急得满头大汗,而徐清河和贺兰昭对此也并没有强硬表态。
无奈之下,上官铭只好说出实情。
“实话跟你们说了吧,上官醒被宫亦天强.奸,已经怀孕快三个月,我正在打官司,奈何宫家势力太大,案子一拖再拖,我能拖得起星星拖不起,她必须尽快流产。老徐你也知道宫宏这老畜生,这老畜生简直是生了个小畜生,趁火打劫来逼婚,还说什么要么和解结婚,要么把孩子生下来给宫家……”
上官铭双手捂着脸,话语里满是无力和愧疚。
人人都有难处,当年徐清河也是到处求人给贺兰声找血源找配型,找到上官醒后,上官家虽说不愿意,也给贺兰声输过一段时间的血,算是在一定程度上救过贺兰声的命,就凭这个,他们也理应帮帮上官家。
一直沉默不言的贺兰昭开口了:“你想怎么做?”
贺兰声眉头轻皱,看向贺兰昭,继而转身离开此处,他知道后期如何,都已由不得他了。
贺兰昭要帮这个忙。
上官铭看见了希望,对贺兰昭说出自己的计划:“先订婚,宫宏敢搞我,绝对不敢跟你硬碰硬,这样星星可以先在星海避避风头,把手术做了。”
一山更比一山高,宫家手再长也伸不到星海贺兰家。
贺兰昭追问:“那官司呢?不打了?”
上官铭叹了口气:“我是这个想法,宫宏早就给那小畜生铺好了路,官司胜算不大且不说,星星的名声都会被那个小畜生毁了。”
贺兰昭:“星星的意思呢?”
上官铭:“这孩子犟,非要把宫亦天送进去才肯罢休,可她哪里懂得里面的弯弯绕绕,到时候她名声也没了,宫亦天顶多判个两三年,甚至都不一定会是宫亦天去坐牢……”
贺兰昭了然:“这样吧,官司先继续打,我帮你请几个律师,你把星星送到星海,我跟她聊聊订婚的事。”
上官铭连忙起身道谢:“谢谢谢谢,星星来了,她就在车里,现在这种情况,我和陈曦实在不敢放她一个人在家,怕她想不开就……”
室外下起了雨,贺兰昭安排保姆跟随,上官铭撑着伞匆忙出门去。
厅堂里贺兰昭和徐清河对视一眼:“帮人帮到底,以后就两清了,留下太多恩义债,阿声日后会怨恨我们。”
徐清河点点头:“我明白。”
贺兰昭往后靠着软沙发:“跟我说说宫家的情况,我对宫宏不是很了解。”
徐清河缓缓道来。
南淮宫家在房地产行业涉猎颇深,因着这方面和帝都风家有所来往,风家有家族遗传病,毫不意外的遗传给了这一代的风坤。
他儿时跟随父亲去风家治病的时候,在风家见过宫宏几面,那时候宫宏和风坤在玩游戏,也邀请他去,父亲没让他过去,只让他跟着学中医,回家后反复叮嘱过他不要和他们来往,后期去风家看病都不带他了,他也就没再去过风家。
但他和风坤在帝都的同一所学校读书,后期宫宏也转学到帝都一段时间,他们两个最喜欢搞霸凌,天生体弱的他,自然也被用“病秧子”“短命鬼”这样的字眼语言攻击过。
“哦~原来宫宏就是骂你短命鬼的人之一。”
贺兰昭总算找到人算账了。
届时,上官铭已陪妻女返回。
上官醒的肚子明显大了一圈,令人十分心疼。
贺兰昭和上官醒聊了许久,上官醒年纪不大,很有自己的想法,不想听从爸妈安排息事宁人。
上官醒红着眼眶咬牙切齿:“我留着这个孩子,就是想做羊水穿刺鉴定他和宫亦天的亲子关系,证明就是宫亦天强.暴了我,但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取宫亦天的样本,他一边威胁我生下孩子,一边又不承认孩子是他的,还说什么做了鉴定也不合法不合规,私下和法庭上说法不一,一直在耗时间,但我绝对不会生下这个孽种。”
“别怕,阿姨帮你。”贺兰昭拍了拍她的手背。
窗外雨声愈加淅沥,夏季多雨,潮湿又闷热。
贺兰声被雨声吵得心烦意乱,拉上隔音窗帘,拨通了贺兰风雅的电话,他听见了电话另一边传来的雨声,猜想她还没有离开星海。
“对不起,阿雅。”他要食言了,他要和上官醒订婚了。
贺兰风雅不知道他在道哪门子的歉,却也欣然接受:“没关系,贺兰声,不管因为什么,我都原谅你,以后不要再跟我说对不起了。”
因为他们没什么关系了。
“好。”
“以后也不要再联系我,我不想被阿姨收回我所拥有的一切。”贺兰风雅紧紧握着耳侧的手机。
如果注定得不到贺兰声,那么她选择给自己留好退路,当下就是最好的安排,她有钱有房子可以开始新生活,她能忘记贺兰声,她也能找人占据他在她心里的位置。
贺兰声长久沉默,选择挂断电话。
九月金秋,贺兰声和上官醒低调订婚。
十月,上官醒胜诉,宫亦天判了六年。
十月中旬,上官醒在星海医院动手术。
这是风和日丽一天,天空难得的水蓝色,万里无云,秋高气爽。
贺兰风雅的实习公司提前下班,她婉拒了同事的美食邀请,打算回家洗个澡追个剧,早点休息。
回到家后,家门已被破坏掉,还没来得及报警,就被突然出现的上官铭带去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