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往昔,两人眼里皆是怀念和笑意,楼筠将两人的尽数收入眼底,无端想到:虽然不知这二人清不清楚楼泽桉和裴卿之间真正的关系,但就现在而言也是颇有好感的。
指不定,日后就算知晓了也会同意;发现自己在想什么的楼筠心里自嘲:但,同不同意又与她何干呢?再多放些人去寻楼泽桉吧,免得她天天因这大衍帝师心绪难安,杀又杀不得,避又避不过。
茶过数盏,楼筠放下白猫起身道:“既然帝师今天身体不适,那我改日再与帝师商议。”
阿紫和应易瞬间敛了神色:“恭送殿下。”
楼筠止了阿紫相送,二人望着与她兄长如出一辙的少女逐渐在眼前淡却后,阿紫敲打着扇柄语气不明:“这公主竟比那太子还有帝王之气。”
应易闻言不语,只是顺着胡须的手速度明显变慢,良久叹道:“但愿不是骨肉相争的局面。”
“吱呀。”原本紧闭的竹门大开,脸上好上不少的裴卿披着外衣靠在门边争辩道:“她不会。”
大衍帝师通天道晓万物,楼筠身上帝王之气确实比楼泽桉要浓厚不少,但却一直有被压之势,帝王之气乃天象,被压制成这样,只可能是楼筠本身就没有要争的意思。
虽说只要是天家的孩子,天道就会降下帝王之气。但楼筠身上的好像不止这样,他许多年前冒险算过一次,楼筠那颗命星甚至要比楼庆还要亮,这怎么可能,皇帝本该是最亮的,但楼筠......
他那时年幼,不甘只看到这,还想再望下去,被他师父强行终止,直骂道:“你不要命了!迷雾重重,天道这是在警告你不要再看了!”
后来,太子和二皇子争权,他也忘记了这事,如果泽桉出事,若是真的...回不来了,以楼筠的才学品貌也不是不能坐上皇位,就是女子当皇帝势必要艰难些。
“好好好,不会不会。”阿紫忙飞到不让人省心的帝师身旁,边扶人躺回去,边哄道:“肚子好受些了吗?就起身,还偷听。”
裴卿不服气地反驳道:“我没有偷听。”
阿紫不置可否,嘴里只是哄道:“是是是。”
大衍历代帝师均是无父无母之人,但裴卿却不太一样,前帝师同裴卿之母乃至交,裴卿出生时恰逢阁内混乱,前任帝师又刚好来寻故友,掐着指尖一算,裴卿这命格再好不过,就是亲缘......
裴母听此,直接将裴卿交由前帝师,无论身份,活着就好;前帝师之后也未寻到比裴卿更适合的人选,就养在身边做了下任帝师。
早年,楼庆刚上位,江山不稳,本该师徒游历的传统就作罢,再加上前帝师有意削减裴卿同凡俗的联系,小小的裴卿就一直被养在皇宫的高阁上。
帝王年轻,宫中皇子公主尚未出生,裴卿身边连个同龄人都没有,又过了几年,裴卿生母腾开手,想起自己的孩子了,就不断给裴卿送师父。
前帝师本就分身乏术,除了必须教学的内容外,其余便全交由裴母送过来的人。
阿紫和应易就是其中两人,裴卿本身就少与人交流,得知身边会多出许多人的时候更是欣喜不已。
阿紫等人大多来自蜀地,喜好辛辣之物,但是皇宫人多眼杂,帝师宫里不知道藏了多少眼线,本就是一人一人潜入皇宫悄悄教学后轮转,宫人只觉小帝师最近好辛辣,和长身体吃的多了些,并未觉出旁的。
裴卿也不知道是不是怕这些个师父会离他而去,明明吃不惯辛辣之物,任是一点都不说,有时还会得到加辣的要求,只是默默让厨房多加。
要不是后头派了应易过来,他们怕是现在都没发觉裴卿不能吃辣。即使如此,裴卿肠胃本就弱,这些年在自己有意无意地摧残下就更不好了,偏偏这人不知为何真喜欢上了这川蜀风味。
阿紫是裴卿的最后一位老师,阁里都是江湖儿女,粗糙惯了,又没养孩子的经验,即便对裴卿甚是喜爱,但表达方式多有问题。
正所谓无奸不商,阿紫同老滑头呆久了,裴卿这种小孩子的神色自然是一眼就瞧了出来。再加上前帝师隐退,裴卿也到了年纪,外出扩府,就一直留在裴卿身边,这些年慢慢改正裴卿与人相处的方式,才叫人稍微表达出一点自己的想法,结果又是和吃食有关的,让他一阵头疼。
至于太子楼泽桉某种意义上是裴卿的第一个朋友了,所以太子每每找来,他们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欢喜的。
如今太子出事,裴卿言语未达,实际上已经很久没有放松下来了。昨天楼筠误打误撞带裴卿去雨澜轩放肆了一把,才让人好好在床上躺了下来,也算变相地让人转移注意力了。
“过几日,老山羊就要走了。”阿紫冷不丁来了句。
正扶着阿紫胳膊回到床上的青年动作一顿,低头不知再看什么,良久才道:“那你呢?”
那明明不舍但又懂事的不再多问,只是小心翼翼试探另一个人的模样叫人心软:“我再多陪少主一会儿。”
青年半卧在床上,得到安心的回答,脑袋上下一点,再次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