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屋内的二人:
楼筠接过裴卿喝过的药碗,见青年的脸色逐渐恢复,暗地里松了口气,彻底将唤人的想法吞进肚子里,坐到床头的矮椅上,沉声道:“这是第一次。”
“嗯?”裴卿本就因生病,神色恹恹,加之刚喝完药,整个人更加混沌,听到琢磨不懂的话语,仰头看人,眼睫像是春雨后茅屋上的屋檐,屋檐遮住了汇成水的雨珠,却没挡住弥漫在空气中的水汽,水汽攀在屋墙,再次汇聚成水滴,一点一点,好悬要再掉下来。
裴卿现在的眼睛就像那雨后的水汽一样,雾蒙蒙的,仿若再给他些时间,就能汇成雨水滴下来。
只不过水滴流过后留下的不是屋墙,而是宛若明镜的眼眸。
要哭了吗?
楼筠倾身,在手指要碰到青年眼尾的时候瞬间收回。
她,刚刚想做什么?且不说裴卿会不会哭,就算是哭了又怎么样?他是你哥夫!
楼筠背过身去,前世家国四面环敌时,她都未曾这么慌乱过,今生仅仅是一个动作,就要她心绪纷乱。
不可控者,杀之。
杀意在眼底翻腾,口中的血腥味唤醒了楼筠仅存的神智,再回过头去看,青年早就因为药效发作熟睡了过去。
怀里的猫儿因着楼筠刚刚发散的杀意,再楼筠要靠近裴卿的时候僵起身子,呲牙:“喵!”
倒是个护主的猫。
白猫看着楼筠一步步上前,不断低下身子作攻击状,却被楼筠一个眼神慑在原地,气短的一声“喵—”带着害怕和本能的退意。
即使白猫已经浑身发抖了都未曾将爪子挪动半分,楼筠眼底划过一丝赞赏,这猫倒是比不少人都来的有胆识。
寸步不让地继续上前,白猫呲牙迟迟不敢上前,就在白猫准备殊死一搏为主人献身的时候,楼筠一把盖在它的猫脖子上,上下撸猫。
“喵~”楼筠熟练地动作成功俘虏了这只护主的小猫一瞬,白猫猛地回神,却见楼筠只是帮裴卿掩着被角,瞬间软下身子在楼筠手里摊开柔软的肚皮,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咕噜咕噜”声。
楼筠要收回手时,还叛主地伸爪抱住将要抽去的手指,伸出猫舌讨好,这幅模样莫名让楼筠想起雨澜轩向她讨饶的裴卿。
将白猫抱在怀里,揉在白猫头上的手里加了小几分力道,像是想把对裴卿的怒火一并在这狸奴上泄了去,笑骂道:“主宠两一个样。”
可惜白猫丝毫不觉得这是惩罚,颇为舒服地朝人手心里又蹭了蹭。
怕裴卿怀里没东西,肚子会不舒服,楼筠离开时还朝里垫了个枕头。
屋外早就不知道畅聊到天南地北那个角落的阿紫看到楼筠怀里的白猫打趣道:“哟,难得见到二公子亲近人。”
应易摸着山羊胡跟道:“看来殿下比您兄长更得‘民’心。”
楼筠:......所以楼泽桉每次过来都是什么情景?一边被虎啸,一边被猫吓吗?
一直懒洋洋卧在草地上的黄黑纹大猫,在楼筠出来的时候,抬了抬眼皮,在发现另外两个两脚兽并无动作后,抖了抖脖子继续逗弄仓鼠去了。
楼筠在一旁的石椅坐下,“许是兄长太端正自持了,才不得这些小家伙的心。”
阿紫仰头大笑,应易低头掩笑。
只要熟知楼泽桉的都知道,什么天潢贵胄,龙子龙孙的天家气派,全是那厮装的,外人面前:谦谦君子,气度不凡。
一跑到熟人面前就是:“阿紫,你家少主呢?我要累死了!我要累死了!今天那几个老滑头把公务全部推给我,摆明了是要我过劳成疾!”
一路冲到竹屋,在那些兽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霸占裴卿的书案:“不行,孤要帝师,孤要帝师!身为老师,有责任为弟子解惑,身为人臣,有义务为君分忧!孤要帝师!”
就这几句翻来覆去嚷嚷,直到裴卿接了折子,再神采奕奕地提枪冲出来与阿紫过招。
每每落败,又嚎着:“裴卿,帝师,孤要学点厉害的招式,定要叫阿紫败在我的枪下。”
也是每每如此,少主就会淡定地将处理好的折子丢还给他,驱赶道:“根骨不行,就是天下第一枪法给你,你也打不过阿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