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这也没外人,阿紫也知道楼筠不是真的太子,便介绍起来:“这些都是少主自己养的,别看它们现在相安无事。当时为了不让它们互食,少主可是费了好大功夫的。”
楼筠听到声音回神,却因为阿紫的称呼陷入了沉思,少主?他们的主人不是裴卿,难道是上一任帝师?
阿紫带着楼筠走进木屋,一名白发老者坐在床头矮椅上毫不留情数落着榻上之人:“你说说,你说说,第几回了?说了莫贪口腹之欲,莫贪口腹之欲,多大的人了,总管不住自己的嘴。”
又往前走了几步,榻上的人影显现,额头冒着虚汗,蜷缩在被子里,枕旁还蜷着一只白猫乖巧地用脸不断蹭着主人的额头,像是要为主人分担痛苦。
裴卿蹙眉,苦着张脸,听着老者地数落也不敢不应,只是捏着老者衣袖讨饶道:“我错了,应爷爷。”
青年面容姣好,犯了错也不闹,也不争论,只是摇着人甚是乖巧地讨饶,这模样任是谁,哪怕有了天大的怒气也得给他摇散了。
楼筠看着裴卿动作,心里有了计较,她叫这人昨天拉她衣袖拉的那般自然,感情是做惯了这事。
毕竟是自己带大的孩子,应易能这么样,只得叹口气,将青年的手塞进被褥里,嘱咐他好好喝药。
转身看到楼筠两人,先是下意识点头,问好:“太......”后眯了眯眼,改口道:“殿下好呀,我家少主人贪嘴,给您添麻烦了吧。”
老者留着长长的山羊胡,看向楼筠的时候眼里含笑,目光和蔼,话语里都是对孙辈的爱惜,让楼筠想起上一世带兵征战时,有一位将士的爷爷就是这么带着欣赏和不舍地目光送那位将士出征的。
神色也更柔和,更敬重了些,“昨日宴请帝师,也未曾多加看顾,帝师今日这般,某也要担点责任。”
应易摸着胡子摇头,给楼筠寻了把椅子,笑道:“我自己养大的孩子是什么性子我还是知道的。再说,殿下第一次与少主同食,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旁边喂药地墨池猛地一个抬头,反驳道:“太子殿下不是隔三差五就会给主人送吃食来吗?”
屋内知晓真相的三人笑而不语,墨池左右环顾,迟迟没得到答案,突然福至心灵般想到了什么,惊道:“太子殿下好像还有个胞妹,这位莫不是公主殿下。”
药效好不容易有点作用的裴卿搭着墨池的手,焉嗒嗒地起身,斥道:“墨池不可对殿下无礼。”
然后对楼筠告罪:“昨日贪嘴,劳殿下担心费心了。”
楼筠上前,将人按回床上,抱胸挑眉:“帝师若是真觉得惹我费心了,下回就管住自己的嘴,莫贪食。”
阿紫见此朝墨池使了个眼神,便和应易三人一起退了出去。
房间骤然一空,明明是属于裴卿的地盘,可失去了熟人的他,最先无措起来,抱起枕旁的白猫,靠在床背上好让身形看起来挺拔些,不至于失了礼数,三千青丝落在红色的被褥上,映得青年少许露出的肌肤白得似雪。
楼筠自女尊而来,男女大防虽有,但多半都是男子更在乎些,像这样男子直接让女子进门,就是默许了的意思,又没有这个世界女子不见外男的思想,此时就这么大大咧咧地靠在床边。
起身伸手将人扶下来,安抚道:“好了,帝师先躺下来吧。”
身体好似又和裴卿作上了对,青年猛地将怀里的白猫抱紧,双膝屈起,低头耸肩,三千青丝滑过肩头,从青年脸侧垂落,还有少许从脖颈滑入半开的衣襟间。
楼筠视线高,再加上弯腰扶人,本就是从背上方看去,裴卿的头发又太漂亮,像在溪水里飘动着的上好的绸缎,顺着水波流动。
此时这绸缎又随着主人的动作滑落,楼筠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下好了,直接顺着发尾落入那若隐若现的衣襟间,似有似无的肌肤让搂筠仓皇将视线从恬不知耻的发丝移开,又到青年纤细的脖颈上。
偏偏手下的人还因为痛苦打着轻颤,颤抖的脖颈莹白的肤色上青筋因为疼痛尽显,像被无形的大掌禁锢了喉咙,被掐住命脉的小兽止不住地在凶手手里发抖。
楼筠摇头将脑子里荒唐的念头甩尽,松了手就要叫人,却被裴卿眼疾手快地拉住,“不要...”疼痛还未散去,青年的话断断续续:“不要叫他们,喝点药就好。”
又是一次几不可闻地叹息,楼筠认命地转身,拿起刚刚墨池没喂完的药,坐到裴卿床头,执勺,自然而然地递到裴卿嘴边。
帝师好像没想到楼筠会这样做,傻傻张口,忘了喝药。
楼筠将勺子递到裴卿嘴边的时候,也是一楞,想她前世今生加起来四十余年的人生经历中,都没有帮别人喂药,服侍别人的经验,也不知道为什么独独对裴卿做的这么自然。
就是代替兄长看护嫂子,也太过了些。于是将勺子搁回瓷碗:“帝师还是自己喝吧。”
与此同时,屋外,阿紫拿着他那破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望着紧闭地屋门不确定道:“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好吧?”
应易不以为意地下着石桌上的残棋,长咛一声回道:“你是不放心少主,还是不放心那位公主殿下?若是不放心少主,少主那副模样想必也做不了什么;若是不放心那位公子殿下,屋外不是还有我们吗?要真发生了什么,少主唤一声我们就能冲进去。”
阿紫合扇,在应易对面落座,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就是觉得他们会不会放那二人共处一室放的有点太自然了些。
拿扇柄在石桌上毫无规律地敲打:“算了,左右咱家少主也还没开窍,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些。话说老山羊,少主这盘棋你还没解开啊?”
应易执棋,左右踌躇,最后畅然一笑,将黑子丢回棋篓,释然道:“也罢,少主的才学早就超过我许多了,再留在这也没什么意义,是时候该走了。”
敲打声将停,狐狸眼青年朝眼前人说了什么,竹林风声簌簌掩去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