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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钗头凤第十五·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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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寒先走到一个木工作坊,跟师傅比划了几下,好像是要给他的玉牌订一个牌子。因为离得远,赛盘尔没太看清楚。然后他一路走走,买了些小吃捧着。赛盘尔想:是哦,公子今早连饭也没吃,他不会就是单纯出来街市上散散心吧。

穿过喧嚣的早市,人渐渐少了,隐蔽自己就变得困难起来。赛盘尔只得再次与凌寒拉开些距离。他看着凌寒手里捧着的早点,心里暗笑:公子身量小,但吃得也挺多的嘛。

凌寒终于把最后一个包子吃完了,他掏出手帕把手仔仔细细地擦干净。之后,他忽地停下了脚步,但没回头,“你还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赛盘尔见瞒不住,只得向前直接对上凌寒,道:“公子。”

凌寒冷冷道:“昨儿你们干了什么我不是一概不知。把你们放在身边,不代表我就得接受你们主子无时无刻的监视。”

“我们没有这个意思……”

凌寒转过身正面对着他道:“哦?那你们是什么意思?”

“我……”

凌寒将腰上的牌子一把扯下来,往前面砸,“你们要看就尽管看去吧。最好再拿回去让你们世子、让你们将军仔细地看清楚。”

赛盘尔耳边一阵风声,他下意识捂住头,可冰凉的玉并没有袭到他身上。

——陆天眠接住了。谢天谢地!赛盘尔想道:世子来得可真是时候。看来这小小磁石当真是有用。

陆天眠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他三步并两步地走到凌寒身前,低头将玉牌别回他腰上,顺手为他理了理衣服,说:“别动气,我给你赔罪来了。冬日寒凉,予游还是爱惜身子。”

凌寒面上冷静下来,只是胸口起伏仍有些剧烈。他无语道:“假情假意。”

“哎呦,”陆天眠故作惊奇道:“你别枉了我这十二分真心。”

“……”

“走吧,不要气了。”陆天眠揽住凌寒的肩,“西江在前面等你呢。一个人走城郊不安全,我们回去。”

“你当真以为我和你一样这么有闲情?”

陆天眠还是笑,“要出城的话,四条腿不比两条腿快?我陪你去。”

凌寒道:“好了好了,我真没有生气,世子就饶了我吧。”

“你若真有要紧事儿,我和霜叶就先撤。但我这里有几个有意思的消息,予游可否愿意赏脸一听?”

“好吧,”凌寒终于妥协了,“我跟你走。”

“这就对了。”陆天眠拉着凌寒到西江面前,拍拍它的头对凌寒说:“来、上马!”

凌寒并没有走多远,所以他和陆天眠,当然还有赛盘尔跟着他们在后面跑。他们不一会就回到了将军府。

陆行阙笑着探头说:“陆辰远,又把贵客带回来啦?来得巧啊,我这正种着树呢,你们快来帮忙。”

凌寒走到陆行阙跟前扶住树苗,道:“只是停雪了,春天还未到,将军怎么在这时候栽树?”

“我估计在这儿待不到开春啦,所以干脆先把这树种下,活不活的就全凭天意。”

陆天眠一看,父亲已经围着院子栽了一小圈。他脱下外袍往屋子里随手一扔,又跑回来道:“我也来帮你!”

“喏,”陆行阙一指“这前头还有一圈,你们俩往前走两步。坑我都挖上了。”

凌寒疑惑道:“将军,这都种的什么树呀?”

“泡桐多。”陆行阙撑着铲子站直:“对了,开春之后若你想种什么也尽管往将军府扔。”

“好。”他们应道。赛盘尔留在前头帮手陆行阙,而凌寒拉着陆天眠两人往前去了。

不知不觉几人种了一上午的树。甚至到最后,凌寒也热起来,学着陆天眠把外衣随意扔到了地上。凌寒摸着细条条的小树,看着它们光秃秃的枝干,感叹道:“你们千万要活下来,然后好好开花才是。”终于在晌午过一时辰后,几人搞定了将军府里围一圈的泡桐树,坐在桌子上开饭。

陆天眠一直在观察凌寒的神色,看他的眼下的确不再蒙着阴翳,他才呼出一口气,问道:“是谁把你气成这样?我那几个不生性的下属?”

“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世子也不要对他们过于苛刻了。”

“还帮他们说话呢,”陆行阙插了句嘴:“我看他们就是欠收拾。哪有这么矫情的战士,给了机会还这挑那拣的。”

凌寒看着他俩你一句我一句地向着他说话,他竟有些哽住,口中的饭既咽不下去、又有些吐不出来,“没有的事,也怪我爱耍性子。”

陆行阙叹口气,换了双筷子给凌寒碗里夹了块肉,说:“天大的委屈不过回家吃顿饭的事儿。”

凌寒低下头吃饭。

“差点忘了,”陆天眠说:“昨天他们回去太晚了没来得及说,就是你姐昨天去见的人就是盐官的那个夫人。你知道她们两认识么?”

凌寒摊摊手说:“我还真不知道她们有过交集。”

“她们昨晚就在商量送汤维裳——就是王夫人回若羌的事。”

“若羌?”凌寒说:“我们家人倒是在若羌待过几年。”

“啊?那你岂不是也去过西北了。”

“我没去。那时候我在维扬。”

陆行阙疑心道:“凌楣是你姐,你怎么能什么都不知道?”

凌寒都敢把自己直接放在陆天眠眼睛底下,料想关系他与父母的关系好不好也装不出来、当然也瞒不住陆天眠。于是凌寒简明扼要地说:“我姐姐自小跟着爹娘长大;我则是一个人在维扬。以前他们生意忙,我们很少有机会见面。我到洛阳以后我们才一起住的。”

——这和陆天眠从吾拉木口中听说的相差无几,于是他接着凌寒的话说:“不说这些。然后我叫我那几个手下想办法偷偷知会陈清汉,让她把这件事闹大,看凌楣和王夫人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凌寒皱眉,“贸然闹大未必见得好,世子。不如安排人跟着他们出城,说不定城外才是重头戏。”

“要不是若羌我也就应了。但是太远了,予游。若羌太远了,我们未必能收得到回音。我觉得不值当。”

“我没有说要他们跟到若羌,只是我们至少要知道他们出城前后究竟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罢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陆行阙说:“不妨这样,一面我们就由着陈清汉闹,趁她还闹着这个间隙,王夫人肯定急着出城。一着急就容易露出马脚。我们再叫人一路去追。反正七师多的是西北汉子,追到若羌传完信再拐到塔城就是了。”

陆天眠说:“是哦。若羌和塔城顺路,我怎么就没想到?”

“还是不妥,”凌寒眉头仍没有松开,“要知道王夫人最不缺的就是银子。我没有怀疑七师诸位人品的意思,但银子到位的话谁还愿意做那把脑袋别在裤头的买卖?反水也不过是人之常情。”

“‘假消息’不见得就比‘无消息’没有价值。”陆天眠严肃道:“盐官为谁所杀、又是谁抛尸,这些真相我们一个都没有查清,更别提背后的利害关系了。就像你说的,我们还得赌一把。”

凌寒点头,“好。那就麻烦二位将军安排了。”

凌寒放下筷子,赛盘尔马上默默为他添了一碗饭。凌寒怔愣,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他看到自己的眼泪分明地滚落到白花花的饭上。

“谢谢,”凌寒说:“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愿意相信我。”

陆天眠抬头看了看天,天蓝晴雪,只是还有些冬的余冷。陆天眠说:“今天真是好天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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