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在昏黄的灯光下,自己的后背有一道鳞光闪过。
擦干了身体,乔聿打开背包拿换洗的衣服,手却僵在了原地。
他的东西被翻过。
虽然放的顺序没有错,但有一两件的叠法不对。
乔聿放下手上的毛巾,拉开包内里侧的拉链。果然,不止是换洗的衣物,连车票证件之类的都被动了。
是谁翻了他的包?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包里又没有什么机密或是贵重的物品。
是其他人?还是三婶?
次日早上八点左右,妇人就将乔聿叫了起来,和村民们一起准备祭祀用的东西。
石笼村信奉的是石笼山的山神,祭祀活动每五年才举办一次。
乔聿幼时和母亲参加过祭祀,只是记不太清了。他看着一道道备好的丰盛菜肴,寻思着大概是起个祭台,放上祭品,众人一起拜拜,然后聚餐吃一顿之类的。
反正也就是图个吉利心安。
忙完了上供用的祭品,接着便是等时辰的到来。
祭祀的时间固定在下午五点。乔聿回到家中,倒了碗凉白开,刚要喝,三婶突然来访。
她手里捧着一身红色的长褂。
“三婶,有什么事情吗?”乔聿问道。
妇人道:“小聿啊,祭祀的时候需要一个人扮演祭使,捧着最重要的贡品走到祭坛上。”
乔聿愣了下。
他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
“妈妈她,是不是……”
三婶表情一怔,神情露出几分怀念道:“是,茵妹妹曾经扮过。”
“虽然只是走个过场,不过村里都会找相貌好看的人扮演。”
乔聿心中恍惚,抬手摸了摸妇人手上的衣服。
“村长的意思是,这次的祭祀,能不能麻烦……”
“我?”乔聿道,“男人也可以吗?”
“哪管什么男人女人的,我们不讲究这个。”妇人笑道,“只是找个称衣服,穿起来好看的。”
乔聿拿起三婶手上的衣服,抖开后发现,其实这是件有些像越剧的戏服的红色长衫。上面的金丝刺绣非常精美,只是图样有点抽象,看不出绣的是什么东西。
“小聿,你看,”妇人也没把话说的很硬,只是叹了口气道,“村子里没什么年轻人了。昀儿那孩子吧,出去念了几年书,瞧不上村里的‘迷信’活动,天天拧巴着。”
乔聿也不信这些。不过,他并不介意让长辈们高兴点,于是收下了衣服,道:“没事,我来吧。”
“不过,我不太清楚流程,还要三婶你仔细和我说说。”
妇人顿时喜上眉梢:“哎,也没有多麻烦。”
下午四点半左右,乔聿换上衣服。
戏服的放量很大,他穿起来完全没有问题,甚至看起来还挺合身。
临出门前,乔聿的视线扫过自己的背包,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东西被翻动的画面。
他鬼使神差地将证件和现金拿了出来,塞进了长衫下自己的衣服口袋中。
村民们已经聚到了中间的空地上。
与乔聿不同,他们穿着灰黑色的麻布衣服,脸上带着用木头削成的简陋面具。
面具的做工看起来很粗糙,树木的纹理完全没有打磨。
乔聿看见时,心中不由有些疑惑,这面具戴在脸上,不扎吗?
人到齐后,祭祀便正式开始了。
乔聿被安排在了人群中间的位置。
村长拄着拐杖,走到了众人前方,用着他们独有的方言朗诵了一长段的话。
乔聿在石笼村住了几年,勉强能听懂一点,但并不会说。
大概就是歌颂山神,祈求平安富足之类的客套话。
村长讲完后,村民们分站两侧。三婶捧着一副白玉做的面具,走到乔聿的面前。
和木头雕的不同,白玉面具上有着一张完整的脸,就像是覆在谁的脸上拓下来,只有眼睛的部分是镂空的,周围用红色的染料绘制了纹路。
乔聿知道自己也要戴面具,可看到玉石面时,他有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与上面的图案无关,是那张脸让他很不喜欢。
三婶将面具盖到了乔聿的脸上。
面具里侧不知涂了什么东西,边沿有些黏答答的,沾到了乔聿的脸皮上,将面具固定住了。
乔聿忍着心中的不适,接过旁边另一个人递来的金盘。
盘子上盖着红布,隐隐能闻道一股腥气。
许是一些牲口家禽的生肉。
乔聿捧着金盘,在起奏的乐声中,坐上了轿子。
说是轿子,其实也就是搭了把手的木板,四周连个扶的围栏都没有。
四个年轻力壮的中年人将轿子抬了起来,跟随在开道的队伍后,向山中走去。
队伍停在了一个洞穴前。
乐声也停了下来。
走到洞穴最深处,将金盘送到祭台上,再返回就可以了。
乔聿还记得三婶的交代。他从轿上走下来,暗暗吸了口气,踏入了山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