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昏雪冷，路上少有车辆亦不见行人。夜幕低垂，身旁只一盏路灯照的方寸光亮，应灼的声音清晰入耳，那一瞬间谢清只觉风雪俱寂。

谢清久久没有说话，长睫掠过微颤的眸光，刚刚还侃侃而谈的人，此刻却有些局促：“怎么、怎么忽然……”

“不是忽然。”

应灼微抿了一下唇，表情格外的认真：“在你出国前，我会下意识想要靠近你。在你出国后，我……思念你。 ”

那炽烈而朦胧的情感终于灼开他枯朽的躯壳，他好像现在才第一次真正的脱离了曾经束缚囚禁他的那个世界，真实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

胸口的剧烈跳动生出了近乎灼痛的错觉，他品尝着此生从未有过的微妙情感，有些紧张酸涩也有些期待雀跃。

他急切的想要传达给对方，又不愿去挖掘头脑里的那些虚构记忆来学习表达，便只能略显笨拙的直白道：“我喜欢你，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如果我真的拥有自我的话，那这就是我有生以来，最强烈的愿望。”

应灼不自觉攥紧了伞骨，红眸深深看着眼前的人，抿紧的薄唇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却见心上人那双漂亮的眼渐渐泛红，盈满的月光又坠落下来。

他难得有些无措：“我让你难过了吗？”

他伸手未来得及触碰对方的脸，谢清就低头撞进了他的怀里。

应灼愣了一下，慢慢收紧了双臂。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拥抱别人，他想要将这人揉入骨血，却又唯恐对方难受，只能小心的控制着自己的力道，心里温软又雀跃。

谢清的身量、骨架都不算小，但肌肉很单薄，以应灼的体型很轻易就能将他整个纳入怀中。他轻抚着对方瘦弱的背脊，便又添了几分担忧。

锁骨却忽然传来温软的湿意，应灼思绪一顿：“怎么了？”

“我、我有些丢脸……”

谢清从他怀里出来，仍然低着头，声音因为挫败有些闷闷的。

或许要强的人总是这样，不愿将自己的软弱暴露人前，也想在喜欢的人面前始终保持最好的模样。但他又想起，似乎从初见开始，应灼就看尽了他的狼狈。

应灼轻轻笑了，可话语里不带一丝嘲笑，只是很认真道：“没有，你不那么坚强的地方，我也很喜欢。”

谢清便抬起头，看面前这个他不知不觉刻在心上的人。应灼现在有些像他曾经见过的喝醉时的样子，那么高大的体型却并不会给人压迫感，说话一板一眼看起来既真诚又纯粹。

也是，按照应灼的说法，他其实从未在真实的世界生活过，他对世事的洞悉与从容，源自自己的和他人的无数记忆的累积。如果抛开这些，他真正作为人生活的经验，算来只有与他相识这短短的几个月而已。

谢清没办法不去心疼他，忙又垂下长睫，掩去眼底的灼热。

但他的变化在应灼眼中纤毫毕现，让应灼忍不住想要更靠近他，如此想便也说出了口：“我可以吻你吗？”

谢清肩膀僵直了一瞬，片刻才抬起头，白皙的脸颊生出红晕，却还故作镇定：“这里是公共场合，会有人看到……”

“周围没有人。”夜已经深了，街道两边的店铺早已关门，大街上只有他们两人而已。

应灼想了想，压低了伞沿：“有伞遮着，就算有人也不会看到。”

说完，他又问了一遍：“可以吗？”

“……好。”谢清想不出拒绝他的理由，也不想拒绝，轻轻点了点头。

伞沿压低，连带视野和空间似乎都缩小了些，无端生出些隐秘的暧昧来。应灼低下头微微靠近了他，灼热的呼吸近在咫尺，谢清心脏剧烈跳动连带着身体都有些颤抖，便忍不住屏住呼吸，微微合上了眼。

梦中以指腹描摹过的唇，轻吻过他的额头、眉眼，最后温柔的落在了他微微颤抖的唇上。温热的触碰催开被雨露浸润过的花朵，它在春风中微颤着慢慢舒展开柔软的花瓣，那些惊扰过梦境的浓烈而隐秘的渴望，在这一刻都得到了满足。

不知过了多久，谢清渐渐感觉气息不畅，手抵着对方的胸膛，两人才慢慢分开。谢清额头靠在应灼的颈侧，微微喘着气，温热呼吸弄的应灼的锁骨有些痒。

应灼压下心底燥热，只用空着的那只手温柔地一遍遍顺着他的脊背，小声问：“还好吗？”

“嗯……”谢清含糊应了声。

“……我不太会，是不是让你难受了？”应灼有些担心。

谢清身体一僵，仍旧没有抬头，声音有些低哑：“……没有。”

应灼想把人从怀里拉出来看看，然谢清双手环在他的腰背，将自己埋得更紧了：“……让我缓缓。”

“哦……”

应灼终于有点明悟，不再说话，只静静感受着怀中的暖意。低头看见他露出的绯红耳尖，顿了一下，忍不住轻轻落下一吻，惊得怀里的人一颤。

应灼便继续安抚性的，一下下轻抚着对方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