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学弟疑惑的眼神,谢清只能强压下繁杂的心绪,轻轻呼出一口气,只如往常般淡定道:“是我的朋友。”
“哦……”学弟目光在两人间来回打转,让开门口的位置,又走到谢清身边,以应灼听得十分清晰的音量悄悄问:“学长不是说回国没有通知别人吗?这是孤儿院的朋友?”
“不是……”
谢清否认,一时不知如何介绍应灼的身份。忽然想到那天系统768说他也是它的宿主,他和应灼是同事,便下意识说:“做兼职时认识的朋友。”
应灼一顿,而后自然走到谢清身边,对着学弟礼貌点点头,笑着问谢清:“这位是你常提到的,在国外很照顾你的学弟吧?”
“嗯,是,他叫宁杭。”谢清感受到身侧的气息,攥紧了手指,介绍道:“宁杭,这是我的朋友,应灼。”
宁杭见谢清主动介绍了,又听应灼说谢清提过自己在国外的事,便确认应灼的确是谢清的朋友,立刻打消了疑虑,热情地和应灼握了下手:“你好你好!应先生还没吃饭吧?留下来一起吃吧,你和学长也好久没见了,可以多聊聊啊!”
“那我就不客气了。”应灼笑着和谢清坐到了一侧。
宁杭出去叫服务员加餐具,谢清才深吸一口气问:“你……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不能找你吗?”应灼语调有些低沉,声音却有些轻。
谢清想到几天前的夜里,应灼因为他不让他联系自己而生气的事,可现在话已经说开了,他只能垂眸苦笑:“你已经知道我对你……应灼,我……”
“哎,这餐馆生意这么好,也不知道多配几个服务员。”
宁杭嘟嘟囔囔推门进来,谢清便只好止住话题。
当晚,三人中只有宁杭吃的最开心。谢清心事重重话比平时更少了,胃口也不大好,只是应灼时不时给他夹个菜,他倒也被迫吃饱了。
应灼却没怎么吃,反而话有点多,和宁杭问起了他和谢清在国外的生活。作为一个富二代留子,吃不惯白人饭的宁杭那可太有话说了。所以应灼也知道了谢清出国后因为水土不服生病,和时常犯胃病的事。
饭后已经晚上十点多,果然又下起了雪,比前几天大了不少,不像鹅毛也像飞絮了。夜晚加上下雪,温度比白天更低了几度,宁杭缩着脖子问过两人后,独自开车离开了。
“冷吗?”
应灼找老板买了把伞,他和谢清身高都很高,一把伞不能把两人完全遮住,倒是让两人被迫离得更近了,可他没有再去买一把:“我的车在对面商场。”
谢清有些不自在,往旁边让了让:“没事,不远的。”
“别动。”应灼拉住他的手臂,伞完全倾斜了过去:“你身体不好,还是注意一点。”
谢清见雪落在他的肩头,便只好贴近他:“我不动了。”
两人紧挨着并肩走,在人行道旁等绿灯,明明周围都有匆匆来往的行人和车辆的喇叭声,却似被飞雪都隔绝了。
寒风拂过面颊,让谢清贪恋着身侧的暖意,又更清醒的知道不能沉迷下去,便叹了口气:“应灼,我不能再接近你了。”
应灼没有说话,谢清便又接着说:“我是普通人,我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清醒理智。求不得最是磨人心智,我怕我以后会对你做出些不好的事,我不想变成我讨厌的那种人……”
话音渐渐低了下去,武力差距在这里,旁人如果听见,或许会嘲笑谢清的不自量力。可谢清没有忘记自己在原书中做出过的疯狂举动,他或许基因中是有这样的疯狂因子存在的。他害怕自己滋长的占有欲,他怕自己明知飞蛾扑火仍要尝试,也怕梦中的赵昌华嘲笑自己和他一样。
他唾弃着这样不理智的自己,他不能接受自己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谢清,你喜欢我什么呢?”应灼又问出了那天的问题。
谢清闭上了眼,只感觉心脏又被人攥紧了,他和应灼经历过的每一帧画面都在脑海里闪过,最后他只能说:“我不知道……”
第一次见面时,他在地下室俯看着自己的尸体被凶手任意鞭挞,心中恨意滔天。应灼就那么忽然出现了,用着他的身体,神情却是和自己完全不同的张扬、肆意。
他移不开目光,然后他又看到了身披斗篷的应灼本体,他做着杀人的事,说着桀骜的话,神情却如神明般无喜无悲。
再后来,神明化作了人类,即便自己惧怕他,他仍会关心、尊重自己。他偶尔会露出温柔的笑,会帮助他人,但眉宇间却常常萦绕着化不开的孤寂,让他时常想问问对方在想什么,却犹恐冒犯。
谢清能分析出千百个喜欢他的理由,却又觉得每个都是不够准确的,时至今日,他才理解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含义。
“如果……”应灼沉默了片刻,问:“如果,你认识的我,并不是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