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寻摸到一处庄子,是个采石的好去处。”
“嗯,去吧。”
对话到此处便结束了,邹旎等了半晌,这虚空中再无人说话,她轻声叫了声祁霁。
祁霁红着眼眶,“我在。”
“你听到了吗?”
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他们是谁。”
邹旎又呼出一口颤抖的气,那些采石的好去处就是傲剑山庄吧,这竟是一个亘古几百年的巨大阴谋,一个上位者戏弄众生的把戏。
祁霁拉住邹旎颤抖的手,他的手指冰得邹旎一颤,反被拉紧了,“别怕,拿针,下一处。”
第二处穴位是膻中穴,该穴位在胸部,横平第四肋间,前正中线上。
等邹旎拿了针,祁霁拉着她的手放在穴位上,“扎。”
邹旎刺入前一瞬,问道,“你还会吐血吗?”
祁霁微笑着温柔裹着她的手刺入胸膛,一口更浓烈的血溢出,他俩衣服本来也不干净,此刻一片狼藉,祁霁昏迷过去前一秒喃喃道,“不破不立。”
看来即使他昏迷着,但是能听到,所以发生的任何事情他知道。
这次的声音刚一出现,邹旎就知道了,因为这是祁霁自己的声音,声线完全一样,只是音色有些区别,祁霁从一开始的嗓音都是有些微哑的,带着一丝磨砂感,是个成年人温和但有距离的声音,但此刻,其中添了少年意气和张狂,没有磨砂的底音,清脆爽朗。
“师父,南边打仗呢,朝廷求援书都发了好几拨了,派些人去吧,我领着,保证每个人都囫囵个儿回来!”
“行了,别想了,修者静心静神,你已入道,便不该再挂念凡尘之事,凡人战争常有,你去是参与纷争与修行相悖,绝了这条心吧,人我不可能给你。”是祁霁的师父?倒是从未听他提过。
“如今灵气稀薄,还能有什么精进的地方,而且所有家中数得上的壮丁都去拜山头了,学成后不保家卫国行侠仗义,随波逐流修仙便是学来当缩头乌龟的吗?”
“你!”能想象到这位老者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但这些人未免也太自私了,朝廷无人可用,修仙门派自成一体,够的上资格的成为修士避难,够不上的任由外敌奸杀掳掠。
“好,你去吧。”老头终于妥协。
随着关门声响起,老头又不知对谁说了一句,“就他了。”
“就他了。”这句让祁霁痛苦到了极致,他又吐了一次血,身上的两根针飞速地震颤,祁霁像是被突然卸掉力气,朝邹旎扑了过来,幸亏只是上半身,她还能撑一下,邹旎防着自己不碰到祁霁的针,将他努力架着。
“祁霁,祁霁,你醒醒。”
她叫不醒,祁霁浑身滚烫,嘴里喃喃着,“师父......为何......”
所以这是一次所有人对祁霁的围剿吗?
为了那渐渐稀薄的灵气?为了那摇摇欲坠的修真界?为了名门正派的假惺惺的脸面?
他们挑选了一个他们认为的世间最善良最心怀大义的人下手,然后将他赶尽杀绝。
邹旎摸了摸祁霁的额头,吐完那口血后好像渐渐降温了。
“我没力气了......”祁霁清醒了过来,他声音更加沙哑,整张脸已经完全惨白,邹旎将他重新推坐起来。
“继续吗?”
祁霁用了所有的力气点了个头,这次没有他引导,邹旎看了眼旁边稻草人上的针位,边摸索边努力回忆《三点手》那本秘籍中各个穴位的位置,将剩余的三根针飞速刺入,中间再无任何异动,场景散去,他们又回到了那处暗室,白芝还在旁边守着,看到祁霁身上的穴位尽数归为。
“做得好。”白芝是真心夸赞,这孩子有韧性,只是一时迷惘算不得什么,更多事要去经历和感受。
祁霁痛得一身汗,此刻好像真正地陷入了沉睡,只有身上的汗珠说明着刚才的一切不是假的。邹旎也紧张出了一身汗,她问白芝,“要等多久?”
“最快半月。”重塑身体需要时间,邹旎计算了一下,正式召开仙灵大会还有二十余天,应该差不多。
邹旎将额角的汗擦干,最后看了一眼祁霁,“白婆婆,我还有事要先下山,若他醒了您通知我。”
白芝站在高处将邹旎头发重新挽起来,“放心去吧。”
等邹旎出了白宅,东边已经泛起白光,她拿了剑,这次只是一把剑,没有任何魂灵附着其上,飞快地下山,要赶到西山寺和那两位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