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分道扬镳吧，”邹旎话到嘴边被她强行改了道，祁霁肯定是发现这个地方的剧情点了，“你俩屈覃跟车，我留在这里调查，天亮前，来此处汇合。”

善德挑眉，“好。”

候枣有点担心邹旎，毕竟这地儿还比较骇人，“你一人可以吗？”

“快去吧，车要走远了，别担心我，我有绝招。”

还是找人要紧，候枣和善德潜行在那些车后面，伺机截停车然后找人，若有条件，明儿他们就拉着这几车尸体放在闹市门口，这就是太羽涯的待客之道。

“这儿都没人了，还留下做什么？”邹旎看了看外面，太羽涯的人该走的都走了，“不会这里又有你身体的一部分吧？”

邹旎觉得面前这些尸体都不算缝合怪，祁霁才是，此刻都还是身首异处呢。

她往后退了退，那些胖白的尸虫险些被她踩到。

祁霁沉默良久，突然出声，“好了，来了。”

邹旎如临大敌，将祁霁横亘在胸前，“是妖怪还是人，好好说话能解决事情吗？”

“凡人，你瞧我像人不像？”一只拳头大小的丛山踮着脚朝邹旎问着，它那木棍似的两条小短腿有点经受不住身体的重量似的，也有可能是害怕，浑身都发着抖。

邹旎蹲下/身，这么一个小丛山？讨封也是剧情点？

祁霁：“是剧情点，快回答它吧。”

白玖是只丛山，他已经修行五百年有余了，简直太不容易了，族里的老者都说以前他们只需要修行顶多二百年便可走出族门去向人类讨封，可现在的世道不好混了，不仅世间的灵气消耗殆尽，连人类都越来越坏，族里的长老给他讲，他这一支的前辈也就是他二舅爷二百年前去讨封，结果遇人不淑，说他就是一只短命的丛山，结果修为毁于一旦。

于是白玖即使在前段时间陡然修为满了后，但也不敢下山随便去找凡人讨封，它决定先在这山附近考察一番，若能碰到好人，那是他运气好，若是碰不到便算了吧，就做一只不上不下的丛山精，也挺好。

族里罕见地出了一个白玖，只要勇敢踏出一步就能成仙了，结果人因为不敢下山白白拖延时间，以前他们讨封是问像人还是像仙，若是像仙那便是一脚踏进了神仙行列，若是像人，有些会记仇但白玖不会，他想一步一步慢慢来，先成人再成仙，不过族内长老焦急让白玖讨封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我瞧着，”邹旎停顿了一下，白玖一口气提到嗓子眼，白仙儿祖先求求你，一定要让他碰到一个好人啊，邹旎摸了摸丛山的毛茸茸的肚皮，“你像人。”

白玖松了一口气，感动地差点都想落泪，“多谢恩人。”白玖摇身一变，幻化做一位青涩少年，小耳朵两边还有没有褪去的几根小绒毛一般的刺。

“不用谢，你叫什么？”

白玖此时赶紧想回族中报信，族长奶奶还在等他的消息呢，“我叫白玖。恩人，我家就离这不远，你想跟我去转转吗？”

“在山上？”邹旎指了指西山顶，“那这些尸体你知道是谁埋在此处的吗？”

白玖点头，“我族长奶奶知道，这座山任何事情她都知道，你想知道我带你去找她。”白玖话滔滔不绝，他原本是个怯懦的小丛山，此刻终于得道成人，改天见到那些黄皮子便不怕欺负了，“我们一族人都会感谢你的。”

邹旎跟着他上山，只要赶天明前回来就好。

“奶奶，门口那些人怎么办啊？”一只老态龙钟的丛山躺在自己的大椅子上，手里捏着几枚铜钱，正在一个劲儿测算，屋内的灯有些暗黄，她又差人点了几盏，对身旁的小丛山道，“别着急，你白玖哥哥今晚要紧时候呢，外面那些人也不差这一段日子了。”

风中裹挟着那些人念叨的只言片语，那些苦命人被困在了这里，老丛山被搅乱的心思立马收回来，然后继续测算，眉头紧紧皱起，白玖这一去可千万不能折了。

小丛山听到了自己一直挂念的名字，顿时来了兴趣，立马凑到老丛山跟前，跑过来的风差点将刚点起来的烛火吹灭，“你是说白玖哥哥找到有缘人了？讨封成功了没？是好人吗？”

老丛山看着算出来的卦象，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是好人，你去门口瞧着吧，他要回来了......”

老丛山话还没说完，小丛山已经撒欢儿滚出去了。

“......来得人也能一并解决外面那些人了。”老丛山盯着手上那几枚铜钱，喃喃道，“难道这都是天意？”

邹旎跟着白玖刚上山就被风中的一阵阵此起彼伏的低语声吸引了注意，“这是什么？”

白玖叹了一口气，带着邹旎先去了洞府门外，那里竟然是一个巨大的坑，而坑里站满了无头人，为首的那个无头人手中拿着一个铃铛，跳一下铃铛响一声，每个人都在奋力往前跳，但前有巨石，所在之处是深坑，他们跳不出来。

而且每个人项上都没有头，头被他们拿在手中，容貌各异，但神色却平静悲怜，那些人腰间挂了一片羽毛，有些已经脏污有些还算干净，脏污的只能依稀辨认出那曾经是白色的羽毛，邹旎并不知道这是哪个门派的装饰物，但却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白玖适时出声，“一月前，这些人不知道从哪来，就这样一副样子，奶奶说他们是要回家。”

邹旎：“回家？回哪里？”

“回白霞宇。”祁霁道，邹旎回过身看向他，后者眼神并无波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此刻坑里为首的那位低声喃喃，“引魂渡江......送尸归故...”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