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断弦

沈知白的坟头没有立碑，只插着一根冰针。

楚明昭跪在雪地里，十指按在《广陵散》古琴上，琴弦早已冻得僵脆。他弹的是幼时教弟弟的《越人歌》，可才拨了三声，第二弦就"铮"地断了。

"知白......"他喃喃唤着，手指被琴弦割出血也浑然不觉。

远处，谢临渊静立雪中，看着这位曾经杀伐决断的羽林卫统领，此刻像个迷路的孩子般蜷在坟前。

"他剜自己的心，是为了破先帝的血契。"谢临渊轻声道，"他恨了你一辈子，最后却用命换你自由。"

楚明昭猛地抬头，眼中血丝狰狞："你懂什么？！"他一把掀翻古琴，琴身砸在冻土上裂成两半，"他根本不知道......当年是我求先帝把长生契转到我身上的！"

雪突然下大了。

谢临渊弯腰拾起半块碎琴，琴腹中掉出一卷染血的绢帕——上面是沈知白清隽的字迹：

【哥，我偷看了太医署密档。你的心疾非药石可医，除非以血亲之心为引。所以这次......换我救你。】

节度使府的药房里，萧景琰正在给谢临渊换药。

心口的缝合线已经拆了，留下一个狰狞的疤痕。当萧景琰的指尖擦过伤处时，谢临渊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我想起来了......"

永昌元年冬，谢临淮把他绑在密室的寒玉床上，金针探入心口时笑着说："临渊别怕，取一点点心尖血，就能救你最喜欢的萧哥哥......"

记忆如潮水涌来。谢临渊浑身发抖，冷汗浸透里衣。原来他六岁起就被兄长当作药人豢养，而这一切......竟是为了救萧景琰？

"不对。"萧景琰突然捏住他的下巴，"谢临淮在骗你。"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钥匙，"这是从沈知白尸体上找到的，能打开太医署地下的‘凤凰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