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众人的常识,从未有人下网每一网皆有所获,运气差点,出海一日无所获也不足为奇。
很快有大人向献请教:“汝如何做到的?教吾可好?”
献道:“吾飞到天空观察海面,查看何处鱼群多再下网,汝等不会飞,无法学吾。”
大人遗憾不已,自己怎么没生一对羽翼呢?
献想了想,道:“虽然汝等无法飞,但吾可以在观察何处鱼群丰富时告知汝等,让汝等前去下网,只是海洋辽阔,吾该如何寻找汝等之舟?”
大人想了想,很快道:“这容易,吾等在船上挂上颜色鲜亮的布,如此,汝在天空便可一眼见到吾等。”
献觉得这在淇水流域被证明过的辨识法子可以,很快与众人商量好,待秋季鱼汛到来时众人出海捕鱼的舟楫上一定要挂上红色布条——在海里橙色布条比红色更醒目,但这年头布匹,尤其是染色的布匹非常珍贵,红色布料部落咬咬牙还能弄出来,但橙色布料,这年头的织染工艺不具备染橙色的能力。
舟楫在三日后回到海边聚落。
尽管没想到献会这么快归来,但聚落中的人还是在最短时间里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宴饮招待献与同来的大人们。
宴享结束后大人们带上聚落准备的鱼干充作路上干粮踏上归途,献也有空了解自己不在这段时间聚落里的情况。
尽管自己过目不忘且心算速度很快,但别人没有,因而霄将聚落里每日消耗多少食物、石器、盐、陶器、燃料,制造多少陶器、石器、独木舟并每艘独木舟每日的制造进度,收集多少燃料,煮了多少盐,捕了多少鱼,其中各类鱼占比多少,窖穴里储备了多少食物、石器、盐、陶器....等等写在木牍上——最开始是用石刀刻在木牍上,但很快发现这太麻烦,遂改成制作颜料,用树枝蘸燃料写在木牍上。
木牍一片又一片挂在墙壁上,让聚落里每个人都能看到。
献一片又一片阅读木牍上的符号与图画,得知自己不在这段时间聚落里的大人们伐木造了两艘独木舟,产盐三百斗,柴草、石器、陶器若干。
献疑惑的指着一片面积格外大符号也格外多的木牍问霄:“这片牍怎么不一样?”
霄看了眼。“这片木牍是过去一月的汇总,每日三五片牍,久了后,牍越积越多,众人越看越累,吾便将一个月生产与消耗的物资都汇总在一片牍上,如此,众人可以很轻松的知道一月物资的生产与消耗,还剩多少物资。等墙壁满了后,最早的日牍还可以取下来,洗掉颜料写新的,留下月牍,也不影响对过去物资的了解。”
献赞道:“霄真厉害。”
虽然大家死记硬背也能记下来部落里的物资消耗与储备——冬季严寒,坐吃山空,不能对掌握每日物资生产、消耗与储备数量的部落都没了——这年头能活下来的人虽不如霄的过目不忘与心算,但记忆与心算能力也不差,但每天重复的记忆与心算也很累,有牍看现成的数据,多方便。
霄露出灿烂笑容。“吾的记忆与数算是最好的。”
献点头,然后问:“日牍月牍留多少?”
霄问:“日牍两个月,月牍一个春秋如何?”
献摇头。“太短,月牍虽方便,但不细,若有一笔物资对不上,无从查询,日牍至少要留足两个春秋,月牍留二十春秋。”
霄错愕的张了张嘴,好一会才道:“日牍一个春秋,需要八百余牍,伐木很费力,且牍也无法保存二十春秋,三五春秋便会腐朽。”
木牍虽然是她用造独木舟时挖出的木料做的,但将木料加工成木牍也需要耗费不少时间,八百多块木牍得忙活到什么时候?
献想了想,道:“不然超过两月后,将牍上的图画画到泥板上,泥比牍易获取,便是想保存二十春秋也不难,烧陶时将泥板放入陶窑中便是。”
这个办法,霄想了想,发现有可行性。
虽然挖泥也麻烦,但比加工木牍省事。
霄答:“吾试试,若可行,便如此做。”
*
现代。
司瑾一边啃着烧饼一边看着电脑上的照片,照片上全是象形文字祖先的祖先刻符与图画文字,即便因为影视剧本的关系啃了不少考古资料,司瑾也没法自由阅读。
无法阅读,司瑾也不勉强自己,很干脆的问明仪:“有点两河文明泥板书的味,这是什么?趋同演化?那霄有没有改用泥板?”
明仪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没有,挖泥也需要时间,霄觉得将陶泥用来做只能刻字的太浪费了,做成了陶罐,将太久的日账刻在陶罐上,一陶两用。”
司瑾问:“陶器碎了怎么办?”
“那就碎了呗,找个窖穴,同一个陶器堆在一起,以后需要查账就翻出来,但一般不会去翻。”
“为什么?”
“没什么大事,谁会去翻几年前某一天的账,就算想了解一下过去的产出与消耗,翻月账也可以了。”
司瑾将心比心道。“不需要平账吗?”
“你让史上第一个会计平账?还是私有制尚未诞生的背景下?”
司瑾闻言也反应过来问题。
会计平账功能也是进化出来的,做为会计的祖宗,霄就算有这个需求,也不可能和现代会计一样。
明仪不解:“你拍的剧不就是这么拍的?你怎么不知道?”
司瑾答:“我这段时间忙着捞钱,还没来得及看剧,等会看看。”
明仪:“....”
烧饼啃到一半时,新闻正好准时播放。
司瑾一边看新闻一边同考古现场的名义聊天。“但你们怎么这么清楚?挖出夙沙的账目了?”
“差不多。”
“差不多?”
“我们好像挖到了霄的尸骸,有一大堆陪葬的陶片。”
司瑾惊叹:“这么多年了,骨头还没烂光啊?”
“干千年湿万年。”
司瑾的眼睛看着电视,新闻正在预告新一年的鱼汛,因着海岸线南北漫长,跨寒温热三种气候,各地鱼汛时间不同,有的地方还在准备期,有的地方已经开捕。
准备期的地方在翻新捕鱼工具,跑风神庙祭祀,求一面橙色或红色的风神鸟纹旗。
开捕的海域,乍一看,一片红与橙,细看才发现是旗帜的颜色。
“虽然如此,但死这么多年了还被你们挖出来,太惨了。”
明仪不以为然。“她青史留名了,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好事。”
司瑾:“....别人不好说,但她若是霄,做为云神的原型之一,人本来就青史留名了。”
“青史留名的是神话里的云神,不是做为霄的个体。云神是一群人的集合产物,你自己拍剧云神选角都知道找一个集献与无夷容貌特点于一体的演员,不就是因为云神是集合产物吗?话说真没想到,你居然真能找到这么绝的选角。三个都是美人,两个还是神颜,明明没有血缘关系,但五官却能让人一眼觉得云神演员与另外两个有血缘关系。”
风神的演员也就罢了,虽然美,但颜值满分一百分,一百分是神颜,九十分是优秀,风神只是优秀,可无夷与云神却是一百分的神颜。
“只要海选范围足够广,没有什么组合是凑不出来的。”
“也是,你那选角,连没有名字的群演都个顶个漂亮,神颜的群演都有。”
“哦,选美选了那么多人,只演有名字的角色太浪费了,群演也是角色,不能歧视群演。”
“我怎么觉得你是想省钱?让选美出来又签了有效时薪合同的素人演群演可比正常找群演便宜。”
“他们也没亏啊,虽然是群演,但他们的戏份不比任何一个配角少,甚至一部分单元主角都不如他们。”
“戏份那么多还是群演?”
“主配角只是一个角色,群演却可以演无数个角色,比如神颜级的几个群演,需要演的无名角色超过一万,若演技能练出来,就可以演有名字的主角和配角。”
“所以你这个群演戏份是总戏份?”
“对啊。”
司瑾一边闲聊一边瞧着电视屏幕,一艘渔网拖上来,满满一网肥鱼,其中不乏一米以上的大鱼,可见多年来休渔期政策对渔业的恢复,前几年可看不到这么大的鱼。
*
砰砰砰....
渔网中一条又一条体长半个拂晓的肥鱼在木棍打击下失去意识。
敲到胳膊都发软时,献放下木棍让胳膊休息:“比之淡水鱼,海鱼个头虽大,但也更凶猛,一个不慎舟就翻了。”
公仲羊笑道。“以前也不会一网捞到这么多大鱼,舟也够用,这回有汝,吾等才能捕到如此多的大鱼。”
限制鱼获的从来不是海中无大鱼,海中大鱼多如繁星,但海洋太辽阔,鱼群也是移动的,限制大人鱼获数量的不是找不到鱼群便是追不上鱼群,哪像这次,献指明鱼群轨迹,舟楫提前堵在鱼群迁徙的路上。
献道:“以后还会如此,来日需造更大的船,织更大的网。”
公仲羊赞同点头,这么多肥美的大鱼在眼前,却因为网和船不够大不能带回去,委实令人痛苦。
胳膊休息得差不多,献起身帮忙给鱼抹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