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琮轻声禀报道,听到里面传来轻微的应许声后,才小心翼翼地踏入内室。
武天后半倚在床榻上,面色虽仍显苍白,却并不如在李治面前展现的憔悴,反而捧着一本书册,含笑道:“你倒是对他不客气。”
“他又不是臣的殿下。”杨琮大逆不道的话让武天后笑颜如花,她纵容的摇了摇头,“你啊,给孤说说朝中情况。”
杨琮忙躬身答道:“昆仑镜的事情,朝中大臣们虽表面上并无异议,但私下里仍有不少议论。”
武天后微微挑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哦?说来听听。”
杨琮便将打听来的情报详细地讲述了一遍大臣会认为这有违纲常伦理,女子抛头露面,甚至持枪上阵,实乃大逆不道之举。
武天后静静地听着,若有所思。
杨琮讲完,又补充了一句:“不知我朝女子以后如何,若能有机会,未必不能像她们一样有所作为。”
“若是你行事不那么偏激,也能瞧见了。”
“……”
杨琮不好意思道摸了摸鼻梁,规避了武天后的埋怨。
说实话,在那个“李朝”待久了,再回到宫中,杨琮总觉得不自在。
武天后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冷芒:“纲常伦理?昭公主镇守娘子关的英姿常看常新,有时候,这些所谓的规矩,也该变一变了。”
“自然。”
武天后靠在床头,目光似乎透过窗户,看向了遥远的天空,心中谋划着。
【而此刻,一位疑似背负着什么的女子正朝着冲突的中心走去。
李简明的心瞬间揪紧,为她的安危感到无比焦急。然而女子不为所动,脚步坚定地向前迈进,仿佛外界的危险都与她无关。
罗曼摇了摇头:“抱歉,玛莎,这太危险了。”玛莎的脸色立刻黯淡下去,她明白了罗曼的暗示。
除了一般危险品,难民营内发现手雷的情况耶屡见不鲜,尤其是这样的冲突场所,罗曼担心的就是女人异常的态度。
没走多远,女子似乎耗尽了力气,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了脚步,她解开了束缚的绳索,把布毯包裹的孩子露了出来,包在了身前。
“WHAT F**K!”翻译员桑比率先爆发出一句经典台词,“疯女人,她要做什么?”
“哦,不!”玛莎意识到了问题,紧接着桑比同样低下了眼眉,悲哀的叹息。】
武天后靠在软椅上,目光始终未从昆仑镜上移开,那镜中女子包裹的画面,仿佛一把锐利的钩子,紧紧勾住了她的心弦。
“在那般混乱危险之地,仍想着护住孩子,这份母爱,倒与天下母亲无异。”
太平公主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似是既有对母亲观点的认同,又似乎隐藏着一些因眼前场景所引发的别样思绪。
她轻声应和道:“母亲所言极是。”
武天后静静地看着昆仑镜中那揪心的画面,女子解开包裹露出孩子的那一刻,她的表情凝固了,原本微微上扬的嘴角此刻也紧紧抿起。
一直在一旁脚蹬边的杨琮,见状连忙顺势接过话题,试图打破这令人压抑的沉默
上官婉儿瞥了一眼神色各异的母女两,心中已然明了几分,点头附和道:“此女看似柔弱,却带着决然赴死之意,究竟是何缘由?”
上官婉儿眼中满是不忍,她从小在宫廷中长大,虽见惯了权力争斗,但这般关乎无辜生命的场景,仍让她揪心。
武天后靠在榻上,眼神始终没有离开昆仑镜,微微叹了口气。
“人生在世,需得一执念,若是没有寄托,也就没了生机。”杨琮回答道。
她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唏嘘,仿佛能深切体会到那女子内心的痛苦与挣扎。
太平公主咬了咬下唇,说道:“如此混乱之地,那些维和之人,即便有善心,又能改变多少?即便有满腔热忱,也难敌这复杂的局势。”
武天后微微转头,看向太平公主,目光中带着几分深意,“你只看到了维和之难,却未深思这背后的道理。这昆仑镜让我们看到这些,岂是仅仅为了展现苦难?”
【那孩子却毫无动静。
李简明心中涌起一丝疑惑,这时,身旁的罗曼遗憾的轻声说道:“孩子已经没了,她是要带孩子去难民营那边的埋尸地。”
他们远远地望着女子,只见她面容平静,没有丝毫表情,唯有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无声地诉说着内心的悲痛。
冲突仍在激烈地进行,周围躁动的人群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孤独前行的身影,一块石头狠狠砸向女子的头部,可她既没有躲避,也没有低头,仿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女子抱着孩子的尸体,继续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
突然间,疯狂投掷石块的难民们竟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他们停止了相互攻击,众人的目光聚焦在她手中的孩子身上。
女子泪流满面,却没有停下脚步,在这漫长又短暂的一分钟或许更短的时间,道路两旁原本相互打斗的人群也都沉默了。
目送女子的身影渐渐远去,人群又恢复了先前的躁动,石块再次四处乱飞,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虚幻的梦。
目睹这一切,李简明的心中满是困惑与沉重:“生命在这里究竟算什么?战争到底为何而来?人们为什么不能和平共处?” 】
“伤心秦汉,生民涂炭,读书人一声长叹。” 发声者乃是一位身着长衫、头戴方巾的书生,他伫立在昆仑镜前,眼中满是悲悯,重重地叹息。
他身旁,一位身着粗布衣衫的妇人,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轻轻抽泣起来,泪水不断地从脸颊滑落。
人群中,一位农人打扮的汉子,满脸困惑,伸手挠了挠头,瓮声瓮气地说道:“俺不懂啥大道理,就知道那女子抱着孩子走的时候,俺这心里揪得慌。咋就不能好好过日子,非要打打杀杀的呢?”
“看那众人突然停下争斗,想来对生命仍存有敬畏之心,只是一旦战火燃起,就迷失了本性……”
一位老者捻着胡须,神情凝重地感慨道。
“阿娘,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呀,咱们这儿以后会不会也变成那样?”
一声稚嫩的童声骤然响起,瞬间,众人的脸色陡然一变,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
老者拍案而起,毅然说道:“同老大家的,你家的亲事,大爷爷允许了!”
“大爷爷?!”书生不知怎么扯到自己身上,震惊的看向族长。
他想迎娶的是东村人家的女儿,可老祖一直以世仇为由拒绝了。
“不就是一口水井吗,打了五六十年还要继续下去吗,都是邻里的,成了亲家更是一家人了。”老者感怀道,“一家人啊,安安生生过日子,多好啊。”
昆仑镜中,那女子抱着孩子的身影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轮廓,而难民营里的冲突依旧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了。
喊杀声、哭喊声交织在一起。
人们望着这一幕,有的沉默不语,有的仍在低声议论……
【后来,防暴队找到了被马杜转移、藏匿的部分武器。
他们质问了其中一位雇佣马杜的年轻人:“你们为什么要夺枪?”
对方只是笑着回答:“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知道如果我不拿枪,别人就会拿枪,就会杀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