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这个办法,把几个架子上的紫色轻纱都变成了奶白色的细丝,然后急忙掀开,抽了几本出来。
并没有很多灰尘,书籍用印了鎏金色云样纹路的牛皮制成,纸张淡黄色而且脆弱,手指必须轻柔触碰才不至于损伤纸面。
里面记载了不少东西,有复杂无比的怪诞符号,也有简单的几个畸形图案,但没有一个是他想要的。
他翻了一本又一本,直到指尖发麻,奶白色渐渐消失,他还在坚持不懈地翻动着。
直到手腕骤然一紧。
紫纱缠住了他的一只手腕。
他用力甩拖,呲喇一声,手上的一块布料被紫纱生生拽去,紫纱力气极大,要是不及时脱身,怕是会被缠死在这架子之上,他使劲浑身力气挣脱,身子猛地向后倒去,咚地一声撞到墙壁上,不知道磕碰到了什么,头皮一阵阵发麻,跪倒在地。
他捂着头向后看去,只看见身后是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图腾,视线下移,在人鱼泪烛的烛火照耀之下,墙壁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极小,只容一只手伸过去。
他试图去找有无木棍一类的尖锐物件,没有找到,只好一边默念菩萨保佑,一边将手颤颤巍巍伸进去。
有墙灰掉在他手上,洞里很干燥,看来是提前做了防潮处理,他试探着慢慢前深,碰到了一本书的书面,纸张虽然粗糙,却是用极强的防火防水防腐材料制成,乃是奇兽的皮晾晒十年制成。
好你个祝夜,东西藏得这么深,今天要不是摔这一跤,恐怕早随手拿了假秘籍出去了。
他将这本毛皮制成的短书抽出,确认洞中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之后,把书藏在怀中站了起来。
不能放任这个洞口就这样大敞着,他用手摸了摸自己头撞到的那个墙壁上的图腾,一寸一寸摸过去,果然发现了一个微小的凸起,伸手按下去,洞口随之关闭。
一刻钟就要到了,他悄悄避开紫色纱网,向门口溜去。
心脏跳动,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藏紧了这本书,怕是祝氏长老研究了不少祝慕,得了这本书,魔尊的病也许能有救。
溜出去时,天还没黑,他躲在北边阁楼后的一口大缸旁,守卫的士兵还有几个小时才能换班。
士兵心急,他也心急。
蹲了几个时辰,两脚发麻,当他无聊到开始数地上有几只蚂蚁时,守卫终于暂时从院中离开了,离开时还打着哈欠。
也是已经是半夜了。
他从月亮门下探头探脑,悄悄溜回院子,院子里倒是出奇地热闹。
祝夜带着一帮手持火炬的魔族从院子里接连不断地出来,不少人手里都扛了一口大箱子。
祝夜的脸色不是很好,对着院子哼了一声,甩袖而去。
等确认他们不会再杀个回马枪之后,赵贺蹑手蹑脚,四肢并用跑进院子。
一进屋门,就闻见一股茶香,杜荆竹与魔尊,个个冷着脸,地上有个摔碎了的茶盏,散发着茶叶的余香。
油灯已经点起来了,他借着灯光,看到屋子中央放了一个箱子,还没有打开。
这是怎么了?
借着灯光,他看到魔尊嘴角有一丝嫣红,他与杜荆竹坐在一起,余光落在杜荆竹身上。
杜荆竹浑然不觉,把弄着手里的一个小瓷瓶,似乎是刚收来的玩意。
“你回来了?有什么收获吗?”杜荆竹开口。
赵贺瞥了一眼屋门,走过去关上,将今日所见所听,以及怀中的这本小书拿了出来。
“哦?祝府没少嚼你舌根子啊,祝慕?”杜荆竹揶揄了一句。
魔尊神色不变,拿过那本书摊开,里面只有一些奇怪的图案与字符,不过依稀能辨认出一些字。
他仔细分辨着这些奇怪的文字,脑海却变幻出一只巨龙的形状,金光照耀在云层之上,云彩如一块金色的沉重绫罗铺展在天幕之上。
他眼中锐利的冷光闪过,手指飞快翻动着书页,指尖在纸张上沙沙作响,末了,他合上书页,闭上眼睛,面露疲惫,嘴角却微妙地扬起了笑容。
杜荆竹频频向他望去,想要开口却无从说起,眼中掠过一丝失落,把玩起手上的小瓶子来。
赵贺不明白为什么杜荆竹不唤魔尊阿慕了,明明平时喊得勤得很,但见两人神色如冰,想来是吵架,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哦,对了。”杜荆竹忽然开口。
“我之前承诺你,如果你为我们办事,会让你成为最好的方士。”
“这其实不太可能。”赵贺有点心虚。
“确实。”杜荆竹笑笑:“不过我给你留了点其他的东西,算是你跟着我的报酬。”
杜荆竹看了看那只箱子,示意他打开。
被满箱金子照耀的时刻,赵贺是幸福的。
也是眩晕的。
他就这样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