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贺晕过去了。
赵贺趁着守卫松懈的时候,溜到了宅院之中,其实他怀疑守卫看见了他鬼鬼祟祟的身影,但懒得理他。
毕竟,这个普通的凡人,只是一个顺带被绑过来的倒霉蛋而已,谁也懒得多花心力在他身上。
他将腰一弯再弯,最后几乎是以四肢爬行的动作逃离了小院。
祝府是出不去,我在府里逛逛总可以吧。
毕竟,他身上肩负着唯一的搜集信息的作用,魔尊和杜荆竹都被困在小院中出不去,形同软禁,杜荆竹今早吩咐他,一定要尽可能多地收集祝府的消息,说不定逃出去的时候就用上了。
藏书阁的门挂了一把铁锁,锃亮发着金属的光泽,赵贺没有立即触碰,而是对着阳光看了看。
果然,锁上施了一层密咒,看起来复杂地很。
也是,他在进府的时候,就看到了不少记载了方术的古籍,明晃晃地摆在房间里,明摆着是骗人的。
真正的好东西,这些仙魔大族一向藏得深,怎么可能随手可触,连自家卤了一块猪肉,阿妈都要把大缸搬到内室藏起来,别人家就更不用说了。
守卫几小时一换,不出一刻,就会有守卫从这里经过,到时候再想进藏书阁,简直是天方夜谭了。
只有趁现在。
他伸出食指与中指,在空中画了个符咒,借着日光,让符咒漂浮着,一点一点向铁锁移动,他的额头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手上丝毫不敢放松。
淡蓝色的符咒触碰到了铁锁,铁锁忽然一阵瓮动,门摇晃起来。
赵贺吓得几乎要跪下,符咒沿着暗纹一寸一寸贴紧,铁锁还在不停震动,从锁孔里发出一个尖利而响亮的声音,声音从微弱逐渐变大。
“入侵,入侵,入侵——”
声音越来越大,赵贺已经感觉刺耳,急忙拿袖子堵住锁孔,声音却还是源源不断地从小小的锁孔里透出来。
额头上的汗珠滴到了眉毛上,他用袖子擦了一把,忽然听到北边的墙边,几个人的谈话声传来,越来越近,还伴随着金属制成的鞋子踩踏地面时沉闷的响声。
“你说这家主,为啥非要留魔尊他们在这里啊,魔尊不是另外有宫殿吗?我们还得整天守着他们,烦都烦死了。”
“说你蠢你是真蠢,家主是在试探魔尊,他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实力目前幽深难测,而且在明知道祝家主背叛了他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会放过家主?如果魔尊的实力大降,正好可以趁着这时候除掉祝慕啊。”
“除掉他干嘛?他不是也姓祝吗?”第三人的声音响起。
“嘘,祝家主不允许我们私下谈论这个,据说当时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个死老头,非说祝慕是祝氏的希望祝慕几天后出现,当时都快死掉了,祝氏怕他保有以前的记忆,对他们不利,所以把他的记忆给洗掉了。”
“洗掉了?还有这种好事?能不能把我娘子关于阿魅的记忆给洗掉啊?”
“滚滚滚,自己在外面养小的藏不住,还想洗你娘子的记忆?这记忆可不是好洗的,祝氏长老洗了三天三夜才终于洗干净,让他听命于祝氏,你可不知道啊,当时这祝慕,被打晕了躺在祝府门前,额头上用红笔写了一个慕字,,跟阎王点卯似的,天生的煞星,不过当时祝府就要衰落了,就算是煞星也得试一试不是?啧啧啧,你看现在祝氏混得多好,就想把魔尊给一脚踹开了。”
“天生的煞星,现在实力又强,不踹他踹谁?搁我我也踹,不过他们在府中待了这些天,也没见家主验出祝慕的实力啊?整天就是不慌不忙地喝茶,也没见他急过。”
“你懂什么,家主留了不少后手,就算后天那关过了,也还是逃不开一个死字,祝氏有的是方法,阴毒得很,估计那祝慕啊……”
脚步声接近,锁孔里的声音越来越大,赵贺急得满头大汗,恨不得跪下来磕头求饶。
“求求了求求了,我赵贺再也不不自量力了,你就开一回锁吧,我就进去看会书行不,老娘啊,我给你磕头……”他作势要给锁磕头,忽然锁磕哒一声开了。
淡蓝色的符咒逐渐消失,守卫的谈笑声如在耳边,他迅速推开门闪进屋内,想了想觉得不对劲:万一他们看到打开的大锁怎么办?
他赶紧施了个恢复原样的法术,让门看上去依然是上锁的状态。
只能维持一刻钟。
他要抓紧了。
心脏砰砰狂跳,眩晕感侵蚀了他的大脑,他扶住了柱子,手心出了一层薄汗。
听见守卫从门口经过的声音,说说笑笑,并没有注意到藏书阁,赵贺松了口气。
跟着杜荆竹,算是把这辈子的缺德事都干完了,每天活得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他冷静下来,开始打量这间藏书阁。
一律用檀木制成的架子,森严而庄重地伫立在或明或暗的光影里,里面是烧不尽的火烛,据说珍贵无比,由东海鲛人的眼泪制成,散发一股奇香,具有照明兼防腐的强大功能,而且不会引发火灾。
好东西都让祝氏藏着了。
墙上有毛皮和祝氏的图腾,许多金属制成的盾牌交替着铺在墙壁上,古老而沉重。
每层架子上都飘了一层浅紫色的如同轻纱一般的东西,赵贺不敢触碰,他想起了志怪异闻录里的一种怪物,淡紫色的怪物,擅长守卫与警报,弱点是……弱点是……
怎么想不起来了呢?
他在脑中一样一样数着自己会的方术,终于眼睛一亮。
雨水!
他快步走到窗边,试探着打开窗户,窗户上了锁,只能勉强挤出一只手。
足够了。
接了几滴雨水,他小心地捧着,用指尖沾了几滴洒出去,落在淡紫色的轻纱上,很快轻纱就变成了奶白色的实体,如一层光滑的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