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音陡然被扯回来,她咬唇,低声说:“我去瞧瞧那只蝴蝶如何了......毕竟是萧公子的一片心意。”
她说完这句话,二人都沉默了,空气像是凝滞了一般,萧策陵还握着她纤细柔弱仿佛一折即断的手腕。
扶音略不自在地抽了抽手。
他的掌心太烫了,而且......这样似乎不太和礼数。
但没抽出来。
半晌,萧策陵才如梦初醒般松开了手,他好似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有多无礼:“冒犯了。”
扶音摇摇头,气氛又冷了下来。
萧策陵无意识捻捻指尖,扶音轻咳一声,活动了一下手腕。
她轻声说:“萧公子,今日之事,是扶音对不住你,只是现下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改日我定登门致歉。”
蝴蝶静静躺在地上,萧策陵一阵无力涌上心间,他看着那只蝴蝶,眸色深沉:“我竟不值姑娘现在就和我解释吗?”
扶音皱眉,她并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此事可能牵扯到她的真实身份,她得好好想一下措辞,而不是现在就编一些漏洞百出的瞎话。
“扶音并无此意,”她抬眸,面带神伤,“但我的确不知从何说起,公子请别为难扶音了。”
萧策陵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像是嘲讽,又像是嘲笑。
“扶音当真以为,我在乎的是你的身份吗?”他半撩着眼皮,对她的称呼也莫名亲昵起来。
扶音不明所以地抬头,不知他此话何意。
难道他不是因为这件事才生气的么?虽然扶音自认为没有同他解释的必要,但毕竟相处多日,二人总比从前多了些情分。
“比起你的身份,我更在意你欺我瞒我这件事本身,我对你诚心以待,你却不肯对我推心置腹,扶音可明白?”
萧策陵郑重其事地同她解释道,看向她的眼底满是认真与隐痛。
扶音仿若被什么烫了一下,颇有些瑟缩地眨眨眼,她稍稍后退半步,浅笑道:“扶音明白了,公子请回吧。”
她的态度突然变得客套起来,出乎萧策陵的意料,他上前一步按住她的肩,语气慌乱:“你这是何意?”
扶音强硬地挣脱他,眉眼明明弯着,却显冷冽:“萧公子,男女授受不亲,我们还是少往来的好。”
她心中有些乱,萧策陵方才看她的眼神她再清楚不过。
从前她看扶奕,扶奕看她也是这般。
但她对他并无什么旖旎心思,许是还沉浸在扶奕不要她了这件事中走不出来,她无暇再去顾及旁人的感情。
萧策陵容貌,为人处事以及家世身份皆为上乘,扶音担当不起他的感情。
她说着,转身就往回走。
萧策陵从未想过会是这么个发展,他眼神一冷,毫不犹豫地冲上去从背后抱住了她,将她牢牢禁锢在自己怀里。
“你做什么?”扶音又惊又急,忍不住挣-扎着挣脱开他。
却没想到他看着抱得紧,实际上根本没用什么力气,扶音稍稍一动他就松了手,再用点力,他就被撒开往后跌了好几步,恰好倒在了方才那一地碎片的地方。
他身旁就是那只蝴蝶。
扶音正按着胸口转身,横眉准备叫人把他赶出去,却见萧策陵结结实实地倒在了那尖锐的碎片上,被刺破的红浸-透了白衣。
他俊秀的脸痛得有点扭曲,倔犟地不肯叫出声,又滑稽又可怜,巴巴儿地看着她。
扶音冷着脸过去把他扶了起来。
她将他扶到客房的床榻之上,要叫人来替他清理伤口,转身之际被萧策陵拉住了衣袖。
他的力道不大,扶音狠狠心,还是不忍心叫他放手:“怎么了?”
“我不要别人帮我弄。”萧策陵抿唇,垂着眸子轻声说。
他背后被碎片扎破的伤口细碎,密密麻麻又繁杂,白衣这里红一块那里红一块,隐约可瞧见晶莹的小碎片刺破衣物嵌进背上的肉里。
扶音问:“那你要谁弄?”
她听不出来么?
萧策陵有些委屈地想着,开口说:“我不要处理了,反正也无人关心我,好不好的又有什么区别。”
他显然意有所指,尽管知道他有苦肉计的成分在里头,扶音还是被他搞得彻底没脾气了。
“我给你处理,可以么?”她的声音又轻又柔,哪怕是生着气也是温温和和的。
“嗯。”萧策陵低低应了一声。
脱下最外面那件外袍,扶音才发觉情况比她想象之中要严重许多。
后脖子上被划破了一道小口子,其余细小的伤口上多数都有一点琉璃渣子。
扶音小心地替他将脖子上清理干净,又抹了伤药,才开始着手处理他后背上的。
不知不觉已至黄昏,天色渐暗。
扶音揉了揉眼睛,琉璃渣子又小又碎,还是透明的,并不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