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桐胜从抽屉里拿出备用机,看到那条被遗漏的信息,“樊珈名下有一套位于郊城区的老房子,一室一厅,这边有人来询问拆迁费需要多少。”
安桐胜问了人,得知是要在霓州政府准备建铁路,征收到那块地方。霓州郊城区的老房子,拆迁大抵也有个百万,此时樊岳山回来,还能多占个人头。
等等,樊岳山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脑中忽然闪过些许猜想,指腹点在屏幕上,点击发送,没一会就收到回信。
樊岳山果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同行的还有两个小孩。小孩?安桐胜垂眸思索着。
今天是实验的关键时刻,因此实验室里大部分人都选择留在休息室里。
休息室位于四楼,研究生学历以上的实验人员四人一间,以下的都是六人一间,但安桐胜则是享受单人间,但安桐胜没在休息室内多做停留,简单地收拾下自己便出门。
“安博,你要回去?实验室那边……”今晚可是关键一步,剩下的话那人还没能说出,就见安桐胜朝他笑了笑,“今晚辛苦你们了。”语罢,他径直往外走。
“安博之前不是出了名的实验室‘守夜人’吗?今天怎么在关键的时候走了。”那人疑惑,目光只看着对方转过拐弯,消失在电梯口。
“陈东昌,你是不是傻啊,这么多人守在实验室,安博当然不担心啦,要是有什么事情,他肯定连夜赶回来,这次回去肯定是有事,不然怎么可能离开。”
从隔壁出来的另一个人见状,自我猜测着替安桐胜解释。
这得益于安桐胜上学期间就长期游走在宿舍和实验室之间的自律,更得益于他的导师,每上一次本科生和研究生的课时,都要大肆地赞扬这位富有科研精神的“实验人员”。
因此在海通大学内,上过张导的课的人,多多少少都听闻过这个男人的“优秀事迹”,他们私底下称呼他为“实验室的守夜人”。
导师张天回了趟家拿了点东西就匆匆赶来实验室,敲了好几次门都没见里面的人出来,就听到隔壁的陈东昌解释:“安博他家里有事,所以赶回去了,估计明天才来。”
张天疑惑,他还不懂安桐胜?这心里全是实验,更何况家里的大事能比得过这实验的关键时刻?就连他自己都因为实验而错过婚礼,险些没老婆。
“他又没个老婆。”张天嘴里念叨着,最后还是没给他打电话问上一问。
安桐胜从车的后视镜中看到一道紧跟着的身影,接着落在自己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淡淡扫了眼便收回视线,仿若在意料之中。
离小区还有段距离,他在路口下车,步行。
身后的矮男人一点都不知道伪装是何物,大喇喇地紧跟在安桐胜身后。只见安桐胜倏然停下,男人险些砸上他的背,还不要脸地指责道:“停什么停,不知道说一声啊!”
他扭头看矮男人,“够了,这里你可以离开了。”樊岳山眼球转了转,一抹猜测从心底冒出,“你是故意让我跟来的?你想要我带走他?”他下一句似乎就要跳脚大骂起来。
但出乎意料的,他语气倏然落了下来:“我是想见他,不是想带走他,他虽然傻,但是他其实长得不错……”他眯眼靠近,语气显得格外的暧昧。
“你要是实在不想要,那你大可卖给其他人,有些人就好这一口。”
安桐胜冷冷地看着他,眼底的冰冷让对方原本靠近的头猛然摆正,连连打了个马哈,一副凛然的样子:“说个玩笑嘛,违法犯罪的事情当然不能干。”
买卖人口可是犯罪,这点道理他懂。但面前的人未免太过死板,难道不会偷偷借着送礼的借口,之后再得个好处,这谁能说是买卖人口?
就是送个小玩意,连个贪污的话头都算不上。若不是因为需要凑个人头数,那两个小崽子早就回本了。樊岳山脸上赔着笑容,但心里却捣鼓着。
安桐胜厉声呵道:“滚。”
正当对方一步一回头时,樊珈突然从电梯口拐出来,手上还拎着袋垃圾。樊岳山眼神尖,一眼就看到楼梯口的樊珈,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以极快的反应躲过安桐胜的手,一把跪倒在樊珈面前。
大把的鼻涕和泪水混合在布满沟壑的脸上,樊岳山哭喊着:“珈珈,叔叔来看你了,你过得好苦,要不是警方联系我,我都不知道那人面兽心的家伙一直虐待你,你受苦啊以后不必怕,有叔叔在谁都不能伤了你!”
嚎啕大哭的样子,真有些哭丧的意思了。
樊珈双手托起他的手,眼眶带着红,一副被感动的样子:“小叔?”他一把抱住樊岳山,早已不堪重负的垃圾袋在拉扯中破裂,在樊岳山的背后淌了好几道汤汁,
安桐胜看了两眼,有些熟悉,是昨晚他做的菜,落出来的都是吃过的痕迹,显然是樊珈热过后给吃了。他莫名闪过些尴尬的场景,捂着脖子别过眼,不敢跟对方对上。
樊岳山被一把搂住时,身子微僵,很快僵硬地环过他的背,拍了拍:“你好了啊……”似有些震惊,又有些没得逞的遗憾。
倏然间他猛然低头一看,自己身上满是剩菜剩饭,汤汁泻满衣服,定睛一看是对方手上破开的袋子,眉头紧了又缩,以一种及其怪异的表情看向樊珈:“今天真是有些不合适,要不明天我带你的表弟们一起来看你,我先处理处理。”
他边走边说,生怕对方留自己,一股脑地说完后转身就跑了。
樊珈笑着的嘴角立即拉平,眼底带着冷,见安桐胜杵在旁边,不由自主地从上到下扫视一番,在他腹部中间位置微不可见地顿了一下,闪过些画面,轻咳一声别开眼,“这个垃圾怎么处理?”
安桐胜:“我让物业来处理。”果然没一会就来了物业,将这里打扫干净确定没有其他的异味后才离开。
樊珈又咳了一声,双手无处可放般在两侧来回摆动,“一起吃饭?”安桐胜点点头。
两人沉默地随电梯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