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两位警察,安桐胜的心情愈发沉重。他双手合握撑在额头上,竟然不自觉地睡了过去,差点错过了导师的电话。
“老师。”安桐胜语气中带着丝尊重。研究所的工作就是他导师推荐他过去的。只是最近一段时间有些繁忙,才没及时和对方通话。
“先前你做的那个实验,我让师弟妹们都做了一遍,然后出现了些新发现,你看你方便什么时候回来看看。”导师的话如同道惊雷般砸在安桐胜的心头。
导师继续说道:“我想让你回来和师弟妹们再继续研究,你看你愿意回来吗?”导师的意思他听明白了,他是想让自己回去作为原实验的设计者继续实验。
“好的,导师,让我想一想吧。”安桐胜了解他导师的性格,若不是真的发现些了不得的事情,他不轻易让自己回去继续实验。
能让他回去且能影响到他的,只能是研究新领域的事情,安桐胜垂眸,心口处砰砰砰地强烈跳动着。如果导师说的是真的,那他极有可能因为这项研究而在历史上留下浓厚的一笔。
几乎是颤抖着的手,在对话框内敲下一行字,发送后只见对方在输入中。此时的心情如同过山车到达顶峰时的激动和期待。
做实验的时候,他就在思索这方面的内容,可是得到的资料却寥寥无几,几乎是道坚硬的墙壁。就连国外的人也没能有进一步的突破。
“是。有了突破。”导师简短的五个字,安桐胜反复开关屏幕看了一遍又一遍,生怕看错。倏然间抬眼,眼前变得模糊起来,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晚上。
空旷的房内只有他一人,巨大的喜悦似乎也没能将空虚的房子填满,激动的心情很快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缓。
安桐胜滑动着为数不多的通讯录,最终在仅自己可见的朋友圈中编辑一条:“很开心。”配图上一张再普通不过的日光照。
他划动着已拨出电话的列表中,指尖微触,嘟嘟嘟——,“你好,这里是霓州第三人民医院。”
“你好,我想问一下,上午十点三十四分进入急救室的病人,现在脱离危险了吗?”安桐胜询问着,“我是上午发现他的人,所以想知道后续他是否顺利。”
“好的,我帮你查询一下。”护士查询着,很快查到:“手术成功了。现在在普通病房进行观察。”得到消息后,安桐胜就准备要挂电话。
“不好意思,能方便问一下,您知道这人的身份吗?或者您是在哪里发现他的?我们医院这边联系不到他的家属,如果有线索的话,麻烦您告知。”
身份?他只知道他住在隔壁,连他姓名都不知道是什么。他可不认为凭借一个“佳佳”就能成功找到身份。
“我也不清楚,你们报警吧。”安桐胜直截了当地说道。相比于让他去隔壁寻找线索,还不如直接报警寻亲来得快。安桐胜内心想着。
这两天,安桐胜平淡地进行着工作,时不时还能看到隔壁的房东将东西收拾出来,丢在门口的垃圾桶里。夜里就听到翻东西的动静,结果第二天出门便看到身份证、纸质材料被掀出来布满地面。
剩下值钱的都被拿走了,没用的都被丢在地上。
安桐胜用鞋尖翻动带着污渍的身份证,一道青涩的脸庞映入眼中,樊珈,1999年7月23日。原来是这个珈。他暗想着,接着看了眼有效期,还没过期。
他从包里抽出纸巾覆在上面,将身份证拾起来。边缘处有些磨损,拇指摁在两面,反复摩梭,在樊珈照片上时格外地用力,似乎要将上面看不见的脏东西也一并擦去。
同样放在一起的还有秦发财的身份证,只可惜没多大用处了。安桐胜瞥了眼随即掠过脚步赶往研究所。
刚下班他就前往医院,路上看到聚集一圈的人,走过的人纷纷将目光投向那边,举起手机来像是在拍些什么。
一个女生有些激动:“好好看啊,我靠。是明星吧!”
应该又是哪个明星在街边被认出来了,安桐胜快步绕过,倏然间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接着用5.3的视力看到别人手机拍的照片上,脸庞赫然就是身份证的主人。
樊珈?!
他不是应该在医院吗?身上穿的衣服还是病员服。“不好意思,借让一下。”安桐胜从团团包围的人群中挤进去。
围在中间的樊珈低着头,团抱在地上,脸色发白。“麻烦散开,麻烦散开一下。”安桐胜护着他将周围的人推开。
“你好,我是星探。”混乱之间,有人见缝插针地将名片塞在樊珈的口袋里。
只见安桐胜捏住口袋里的名片,带着冷意的眼神如刀剐般扫过对方,对方弱弱地往后退了一步,“要不,也给你一张。”对方的笑容呈讨好状,感觉就像是块被嚼过的口香糖随地乱黏般,让人心生厌恶。
“不必。”他将名片塞回对方手上,拽着樊珈的手往外走,很快摆脱人群。
随手拦下出租车,将人送入内,他也上了车。握着的手带着冰凉,安桐胜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对方的身上,樊珈此时的眼神中带着茫然,他呆呆地盯着安桐胜看。
眼眶逐渐溢红,无声的泪水从眼角滚落,他抱住安桐胜像是要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他的怀抱里般用力,强势地挤压着安桐胜的胸膛。
怀里露出大声痛哭的声音,“啊哈啊哈——”,惹得司机看了好几眼后视镜。
安桐胜的手尴尬地滞在空中,愣了一秒后轻轻将手搭在他后背,有下没下地拍了拍,“师傅,第三人民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