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世界变得嘈杂,安桐胜却放下心来睡觉。相比于外边安静,他更愿意外边嘈杂些。“砰砰砰——”撞击的声音不断从门外响来。
难不成真下冰雹了?安桐胜脑中闪过念头,随后不在意地翻了个身将被子盖住脑袋,温暖的气息从被子中传来。
他好久没这样好好睡上一觉了吧。
“就当我从来没生过你吧,索性我也没养过你。”郑梅的话,从脑中再次响起。
突然间从心口蔓延出极冷,冷得他不由自主地裹紧被子,可头皮连带着手臂,每一寸皮肤都像是被寒冷化作的针所伤,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哗——,雨水整夜冲刷着朝外的窗口,积出的水带走窗台的灰尘,不断落下的雨滴击打着顽固的泥土块,最终泥块瓦解成碎片,顺着水而滚落。
清晨,空气中的水汽扑面而来,安桐胜刚打开房门就发现隔壁的房门虚掩着。他本无意闯入别人的家,犹豫再三,他左右来回透过那道缝隙,试图从缝隙中窥视出里面的情况。
缝隙中根本看不出有人在家。
不会被打得说不出话了吧。该死的,什么妖魔鬼怪都住在附近。安桐胜心底忒了口男人,迈着小步往里试探,若是被人发现,他还能一步迈回来,佯做经过门口。
“咳咳——”安桐胜故意发出点声音。等了一会,没有任何回应。难不成出去玩了?但可以确定的是男人应当不在家。
推开门,却意外被卡在一半,安桐胜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侧身探出头往里看,瞳孔瞬间放大。
透过微薄的日光,地上隐约看出血迹。他脸色苍白,双手无力垂落,后背夹靠在门后的灰墙上。一滩暗红色的血液掖满樊珈的裤子。
人是昏迷的,难怪没有一点动静。
安桐胜的手带着颤抖,拨打电话时露出罕见的慌张。拨打完急救电话,他匆匆冲回去带上个厚外套,披在樊珈的身上,用自己仅有的体温攥着他那冰冷的手。
医院里,樊珈被推进急救室。
安桐胜单手掐着手机,手心不断缩紧,记忆似乎又回到郑梅小产的那天,她的下面流着很多的血,像是源源不断的溪流的血液滑落脚踝处。
痛苦不堪的她挣扎着向他求助,可他只是冷眼看着,最后被耽误了时间,只能被迫摘掉子宫。
是了,她不愿跟自己生活在一起也是应该的,谁会愿意和一个袖手旁观,冷心冷肺的人在一起住呢。安桐胜双手捂着脸,从指缝中狠狠喘出一口气,随即站起身来,抄起旁边的手机,夹紧拖鞋往外走。
“病人家属?”护士一出门没见人,高声喊了几声。
安桐胜打车回到家,还没进门就看到隔壁停着警车,两名警察进进出出的,像是在调查些什么东西。
那个傻子他送到医院了,他只能算是个好心的邻居,不可能把他当做凶手吧。安桐胜刚准备开门,身后便多了两道身影。
“你好。警察。”身后的声音带着严肃,待他一转身,只听“昨夜你的邻居,秦发财先生因溺水身亡……”
死了?他的双眼带着疲惫,眼皮死气沉沉地支撑着:“嗯,所以呢?”安桐胜抬眸,那双带血丝的眼球看向其中一位警察,“与其调查他的死,倒不如去医院调查一下。”
说完,他的眼神触及对方的衣服上的徽章,清冷威严。他右手捂了捂眼,让混乱的大脑冷静下来:“抱歉,请进来吧。”
倒了两杯水放在两位警官面前,安桐胜看向他们:“抱歉,家里出了点事情,所以语气有些不好。秦发财,我认识,是我的邻居。”
“不过我们之间的谈话很少,昨天我发现他对他的伴侣,噢,是个男的,施行家暴。出于对智障人群的保护,我出言劝诫对方。对方应该是没有接受,因为刚刚我才送他的伴侣去到医院,看起来还蛮严重的。”
安桐胜此时已经清醒过来,缓慢地噙了口水,滋润着干渴的喉咙。语气不急不慢,神色也没有面对警察时的紧张,反倒神情自若。
“之后呢?你去了哪里?”
“……”
安桐胜配合着他们的询问,这个过程非常的顺利。两位警察收集完所有的消息就告辞了。
陈警官刚回到车上就收到警局的资料,是安桐胜的个人资料。他滑动着屏幕,忽然看到了什么,食指轻敲着方向盘,眼底的情绪由疑惑转变,露出思索的神情。
方警官刚坐稳就开始怀疑刚刚接受询问的人:“这也太淡定了吧,我还没见过有人听到邻居死了,还能这么淡定的,而且你不觉得他整个讲话过程表现得很冷静吗?”
陈警官头也没抬回道,“上面是他的个人资料。他是安逸卓的儿子。”
“我管他是谁的儿子!等等,安逸卓?是那个海通市的……”方警官怔色,神情有些怪异:“海通市市长安逸卓……”他顿了顿话,咽了一口水,“的儿子?!”
陈警官摇摇头,“准确来说,是独子。所以人家见怪不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