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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夜里挑灯看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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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沙场经验,耶律权推算出,按照这个失血量,自己在人世的时间只剩一盏茶功夫。

苍天有怜,一盏茶功夫,就足够推算出一切了。

首先,自己必死无疑,那么自己死后,韩厉拿下阿拉木图和契丹将易如反掌,想必,他现在就已在阿尔泰山下和我军厮杀了。

若契丹真到了韩厉手上,契丹会怎么样?

耶律权忍住剧痛,强迫自己冷静分析。

契丹到了韩厉手上,一定会被汉化,韩厉自幼在中原长大,听说还曾饱读诗书,是那边太傅的得意门生。

罢了罢了,变成汉人就变成汉人,最多也就是更加阴险狡诈些了,但从长远看,无毒不丈夫,做人阴一点还是不错的。

我死之后,大渊,北羌会不会趁乱攻打契丹?

至少,北羌应该不会,北羌王想来也看不上契丹这片不毛之地,契丹人骁勇善战,打契丹还不如打大渊划算。

大渊呢?大渊新帝刚刚即位,能先把世家留下的那些烂摊子处理完了就不错了。

风闻大渊新帝仁善治国,论心狠手辣,他远不如韩厉,他要是起兵伐契丹,到时候鹿死谁手,尤未可知。

不过,哼,管他谁来,应该都不是韩厉的对手,那孙子,阴着呢!!!

其实说到底,我是死于韩厉之手,可世人都会觉得,我只是死于一个疯女之手。

他继位兵不血刃,且名正言顺。

他像影子一样,暗中布局好了一切,然后置身世外,藏锋于内,这样的人,哪一任契丹王都比不上。

把契丹交到他手里,其实没啥不放心的。

族人们呢?契丹各部首领能玩得过他吗?会不会我族之人最后皆成了他棋盘上的一子吧?

耶律权闭上了眼睛,罢了罢了,这烂世道,谁还不是个棋子了,只要能活着,管他怎么活?

我死之后,我的尸体会不会被韩厉五马分尸,他会不会为了报他父王之仇而将我的肉身挫骨扬灰?

也行,要是他将我挫骨扬灰,我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他,我得每晚扰得他睡得不安宁,夜夜梦魇。

到九泉之下,我不能这么快转世投胎,我要躲在阳间里,日日看着契丹在韩厉手里究竟能变成什么样?

思绪之间,耶律权说道:“我死之后,能不能把我的头割下来,挂在王帐外,这样的话,我的心腹们都知道我已经彻底死了,就不会再起兵闹事了,可保一方安宁。”

疯女点了点头。

耶律权心中高兴,继续推算:

很好,我的头颅会一直挂在外面,这样我就能日日看着契丹和阿拉木图未来如何风云变幻了。

我没有子嗣,也没有妻,没有什么人能让我在那边挂念了。

至于疯女,她如愿杀了我,算是了却平生一大遗憾,哪怕忠于我的那些部下现在就杀了她,她也会高高兴兴地赴死。

她熬到今日,不就是为了取我性命吗?

算了,还是让她多活几日吧。

耶律权取出一枚玉佩,递给疯女,疯女接过来了。

“怎么,你有什么人要托付吗?”

“这枚玉佩你拿好,有它在,我的人就不会杀你。”

疯女将玉佩摔在地上:“我不稀罕。”

耶律权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安慰自己,这样也好,同年同月同日死,没准下辈子还能有缘相见,自己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到时候可以一起看看黄泉路上的风景,听说,那里有一片曼陀罗花海。

意识越来越沉重,耶律权觉得很累,脑子一点也转不动,索性就不再想了下去。

“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韩厉就没有告诉你一点他的宏图大计吗?”耶律权问道。

“韩厉说,要送我去中原,远离刀光剑影的契丹和阿拉木图,但是我拒绝了,我离开阿拉木图太久了,此生再也不想离开阿拉木图了。”

“你真应该听韩厉的,他比你聪明,而且,他只对女人仁慈。”

“耶律权,其实,你算是死在他手里,他每一步都算得准确无误。”

“我知道,人谁还没有个软肋,你放心,韩厉有朝一日也会死得像我这般惨,契丹就是这样,一个王杀死另一个王,一支军队屠戮另一支军队,像狼群一样,杀戮不止。”

耶律权感觉天旋地转,他最后断断续续问道:“你就,真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至少,你也,该告诉我,你叫什么。”

“我的名字你不配知道。你只需要记住,杀你的人是乌孙人。”

耶律权永远地闭上了眼睛,疯女正准备将他的头颅割下,被鲤儿姑娘拦了下来。

“韩厉说过,要留他全尸,带回契丹,好好安葬。”

“这样卑鄙无耻的人,怎配得上入土为安。”

“他东征西战多年,对契丹功大于过,韩历说过,这样的人,哪怕是死敌,也值得尊重。”

“那我乌孙人的血债怎么算?”疯女不能接受。

“韩厉说他会给你们乌孙人一个交代。”

************

十日后,诸事已定,韩厉成为新一任契丹王。

深夜,韩厉辗转难眠,一切都处理好了,就只剩耶律权的旧部了。

他的军队,旧部,心腹,几乎都在阿拉木图,此时群龙无首,正是一网打尽的绝佳时机。

可是,这一轮杀戮下去,契丹必将再次走入衰亡。

距离此前围场兵变,耶律权血洗契丹王宫,还不到一年。

人是杀不完的,血也是流不尽的,可不杀,也是后患无穷。

韩厉带着随从,来到了王宫殿前的那颗松树旁。

曾听父王的旧部提起过,这颗松树是自己出生那年父王亲手种在王宫里的。

“唯松柏独正,万古常青。”

可惜,松树依旧青青,小小的一个契丹王宫却已历经三代契丹王,两轮兵变。

常青的只有树。

契丹是一个没有过去的民族,永远都是一个政权血洗另一个政权,这样的王朝,如何能长治久安?

韩厉告诉自己,对游牧族来说,打天下太容易了,难的是守住这个天下。

第二日,韩厉在契丹大赦天下。

耶律权的旧部,所有忠于耶律权的士兵,均不受牵连,可回故土,也可留在阿拉木图,更可重新入伍效忠契丹王旗。

阿拉木图,将是契丹的自由之城,契丹军队不会接管此城。乌孙人,契丹人,逃难的,因战乱无家可归的各族流民,均可进入阿拉木图,寻得庇佑。

当上契丹王后,他以滔天的权势推行了“八酋改制”。

即每任契丹王要想起兵征伐或是集结大军,都要事先在忽邻勒台召开大朝会,且必须获得至少八位部落首领的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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