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陆屿矜对林一游说:“俩老爷子松口了。”
这倒是不意外,虽然这一整天都没有消息,但是他们两个要结婚的通稿已经满天飞了,一看就知道这是两家联合发力了,林振锋拖到现在不过就是一个不甘心。
陆屿矜又道:“明早我们一起出席新闻发布会,宣布我们订婚的消息。”
林一游诧异道:“明早?”
“嗯。”
“我们不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你只需要好好睡一觉”,陆屿矜看了眼手机,回道:“我家老爷子给咱们拉了个群,有事应该会在里面通知。”
林一游拿过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右脸差不多已经消肿了,吃饭的时候已经没什么影响了,但她还是从沙发上站起身道:“我去拿冰块,我们再敷一敷。”
陆屿矜拦住她说:“还是我去吧,早上的毛巾我已经洗了现在应该干了。”
“你是不是有洁癖?”
那毛巾根本就不是酒店提供的,分明是陆屿矜自己带过来的,这个问题她早就想问了。
陆屿矜倒是坦诚,回道:“有一点,但不严重。”
怪不得睡衣袖口沾了她的血,他在两个老爷子走了之后第一时间就换了下去。
她突然鬼使神差地想到昨晚那个带着青苹果口感的吻,她大大方方地说:“那那个吻你承受太多了。”
他愣了两秒,接她这句话一不留神就会显得油腻,他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
陆屿矜把问题抛回来:“林小姐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他们俩的关系不该有哪怕一点点缱绻的错觉,她的回话过于直白:“吃别人的口水对有洁癖的人来说总归不是什么良好的体验。”
“那林小姐你不也吃了……”,他的话转得很生硬地问道:“为什么不是你承受的太多?”
林一游有些不解地说:“是你有洁癖又不是我有,我又没什么心理压力。”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一下,才学着她刚刚“公事公办”的态度说道:“林小姐想多了,我的体验感很好。”
说罢他观察着她的表情,仍然是眉眼鲜亮的一张脸,却永远冷冷清清的,连一点点的波动都没有。
他突然有点“吃瘪”的感觉,默默去了洗手间拿毛巾,又将其包了冰块,回来时林一游正伏在那张真皮沙发上放空,她还穿着那套家居服。
这个动作使得她的蝴蝶骨在银白色的绸缎下显得过分的美妙,他多欣赏了两秒才缓缓走上前,把毛巾贴在她脸上。
冰死你!
听到他的脚步声就有所准备,所以林一游并没有出现他所期待的冻得一个哆嗦的样子。
有点失望。
陆屿矜坐在离她不远也不近的地方说:“明早会有造型师和化妆师上门,你现在可以选一下明天要穿的衣服,我会叫人送过来。”
林一游闭着眼道:“那今晚我就和小树住那个没人住的房间了,你还睡昨天那个。”
“好。”
然后她就不再接茬,还保持着那个姿势,这些天实在是太累了,她只觉得眼皮有千斤重,完全睁不开。
陆屿矜得以如意地看着她灯光下冷白无暇的侧脸,她的皮肤像博物馆里静静放置的温润似雪的白瓷,看了一会,直到她沉静的呼吸变得均匀。
她手里的毛巾落了下来,在皮质的沙发上摔出一声闷响,她倏地睁开眼睛。
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她的眼神空洞而迷茫,往旁边挪了几寸便顺势倒在沙发上。
刚好避开沙发上另一个人。
在困得眼睛睁不开脑子不太清醒的情况下还保持着这么习惯的疏离。
陆屿矜的声音在她头顶传来:“回房间睡吧。”
她的声音含含糊糊,思绪却清楚:“小树在补觉,她觉轻……”
他又等了几秒,以为她说完了,没想到隔了半天又添了句:“会吵醒她……”
陆屿矜轻轻地往她头下塞了个抱枕,又把一旁的毯子扯开轻轻地盖在她身上。
然后把她刚刚踢下沙发散落一地的冰块捡起放到垃圾桶,全程躺在沙发上的人都没有什么反应。
他就这样静默地站在一旁,耳边呼啸着自己的心跳声,他几乎听不到她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