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延龄要纳妾一事,李氏颇为震怒。
她命若晴将钟延龄叫到自己房中问话,“你当真是疯了,怎说得出要纳妾这话?”
“母亲,孩儿只是不想看着无辜者在府内过完荒唐的一生,孩儿纳了妾,那便宠妾灭妻,让她知难而退同孩儿和离。”
李氏听完她的发言,恨不得动用武力教训她,读了这么多年洋书,别的没学会,学会了“宠妾灭妻”。
她当真是生了个好女儿,“你怎还是这般幼稚?你口中的无辜者是谁?是你明媒正娶进门的妻,她知难而退了,你的妾又算作何?”
“钟家交到你手上的时候,府里还是得有当家主母,这些你都盘算过了?”
听钟延龄的话,李氏大致是猜到她定然是头脑一热,才想到如此作为。
钟延龄犹豫着,像个孩童般绞着衣袖。
“若你当真觉得心存愧疚,那便好生待人家,哪怕你们是名义上的‘夫妻’,只要她在府内一日,便是你明媒正娶进门的妻。”
钟延龄像是自问,“可女人如何能娶一个女人?”
“母亲,到底是这世道乱了,还是我们疯了?”
李氏为了巩固自己主母的地位,可以将自己的亲生女儿作为封建礼教的牺牲品,那她呢?
她又该牺牲岑君词的一生,同她在这高墙之内上演一生的“虚假凤凰”的戏码吗?
何故要伤害无辜者呢?
眼下最致命的问题是,日子久了,老太太一定会催促她们孕育子嗣。
那时,岑君词一无所出,纳妾就是老太太赶趟似的往她的院子里送了。
这些,李氏当真有为她考虑过么?
“母亲,日子长了,祖母若是问起子嗣来,淮胤拿什么交代?您想过么?”
李氏面色如常,佯装镇定,“我心中自有打算,你宽心便是。”
李氏说有打算,那便由她打算,在钟延龄心中,母亲可谓是不折不扣的阴谋家。
钟延龄要纳妾一事,老太太既没答应也没拒绝。
小桃本还在她跟前哭哭啼啼,说钟延龄不要她在自己的院子里侍奉,后脚钟延龄便说要纳小桃为妾。
老太太一时半会也摸不准钟延龄心中到底是何打算,更何况钟家连着几代当家人都未曾纳过妾。
在钟延龄这开先河,无妨倒是无妨,只是这小桃今日怕不是只是钟延龄第一次见,她本打算着让小桃跟在钟延龄身边伺候着,碰着岑君词身子不方便时,充其量当个通房便是。
钟安在书房同钟南寻议事时,也提了一嘴钟延龄要纳妾的事。
钟南寻对此事的态度也是新奇得很,“哦?她看上哪家姑娘了?”
“说是府里的小桃,老太太院里的下人。”
“一个丫鬟为妾怕是不妥,收了当个通房便是。”钟南寻翻账本的手停顿了片刻,“不过她若是喜欢,那便由着她去吧。”
“可是钟家有家训,正房若无子嗣出,这庶子得……”说着,钟安没敢往下说。
“话说一半何故不说完?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庶子不能长与嫡子,我们做后人的照做便是。”
钟安连着点点头,“是,老爷说得是。”
“倘若真出现此等局面,怎么做还需要我交代你么?”
钟南寻睨了钟安一眼,面上的表情变得狠厉起来。
钟安自然会意,“小的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我钟家偌大的家业,迟早要交到淮胤这个小毛头手上,她若是能多添几个后嗣,我这家业才可谓后继有人啊!”
钟延龄要纳妾一事传到岑君词耳朵里,她面上虽未有任何情绪表露,但手下人时时刻刻都记得观察她的反应。
在花园浇花时,岑君词想事情想得出神了,不小心打掉了水瓢。桑群随即安抚道:“少奶奶莫动怒,这天下有几个少爷公子是不纳妾的?更何况,我们少爷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
桑群不提还好,她这一提,岑君词满脑子又想起了这件事。
这人大清早对着小桃发火,转头又要纳人家为妾。
岑君词实在不明白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桑群这句“血气方刚”倒也不差岑君词实在没想到,这人厌恶自己已经到此等程度,既然如此,她又何故要占着正妻这个名头在这自取其辱。
钟延龄在母亲那边带了一身不快钻进了书房,福生前来送药时,又见她在丢书,“哎哟,我的小少爷,您怎么又丢上书了?”
“再多嘴,信不信我把你也丢出去?”
福生瞬间怂了,他将药碗递给钟延龄,“这药厨房刚温好,您快些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