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堆积如山的奏折上投下狰狞的暗影,景冥一封封看过去:工部从大理寺发现风轻借改革之名滥用职权迫害世家、培植党羽的证据,户部向大理寺告发向本部施压夺取土地,就连礼部都称参风轻未脱军籍而从文职——那分明是她亲赐风轻“文武兼用”的特权,此时被大理寺按照《容律》点了出来……这大理寺,真个比中书令还忙。
景禹带着一股风跑了回来:“陛下!大理寺少卿不在府中,家人说他在大理寺六日未归。昀帅刚刚带人把大理寺端了!”
帝王这才松了口气,唇角终于泄出一丝笑纹,像苦药里化开的饴糖——到底是这越发老练的昀豹子,闻着腥味就知道往哪处扑。
“让昀佑把大理寺卿的私印给朕熔了——那等只会对忠良龇牙的石兽,留着给蛀虫当牌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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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的戍卫在昀佑铁血沙场带出来的皇城军面前就像块豆腐一样不堪一击,大理寺卿的客套与谩骂都还没说出口,就被昀佑的亲兵扣在了地上。昀佑出身玄元门,奇门遁甲虽不敢说精通,但应付个大理寺还不在话下,当昀佑以最快速度摸到大理寺隐秘的牢门,风轻已被拔了两片指甲,前胸后背有五六处烙铁的黑印,身上被银针刺了无数个针孔,桌案上还摆着风轻“中饱私囊、暗中结党”的“铁证”,一同关着的,是遍身血迹的大理寺少卿。
正卿被两名亲兵反剪双臂按在土里,官帽歪斜地挂在发髻上,锁链随着挣扎发出刺耳的铮响。他瞪着血红的眼珠嘶吼:“昀佑!私调兵马强闯刑狱,没有圣旨就是谋逆!”火光映得他额角青筋暴起,活像条被逼入绝境的疯犬。
昀佑靴尖碾碎地上散落的认罪书,从怀中掏出容国兵符,符上螭龙纹在跃动的火光中仿佛要破壁而出:“陛下亲赐的全符在此——”符面惊得他瞳孔骤缩,“调兵遣将不必请旨,妄议者格杀勿论。你最好想清楚再跟本帅说话。”她突然俯身揪住对方衣领,战甲鳞片刮过其脖颈:“倒是大人这大理寺,四皇子不在,狗窝的臭味却被你留下了。”
风轻扶着渗血的伤口踉跄起身,囚服上暗褐色的血渍狰狞。“多谢昀帅救命。”他拄着门框,看着昀佑走过来:“劳烦昀帅送我去取河道图手札原本,然后送我进宫去见陛下。”话音未落,后脑勺就挨了记不轻不重的巴掌。
“刚扒下三层皮就敢使唤上司。”昀佑扯下披风甩在他肩上,玄色锦缎还带着战场特有的硝烟味。见风轻仍攥着一卷手记残页不松手,她突然揪住他后领往外拖:“要死也给我养好伤再去。”
风轻踉跄着扶住门框回头,被火光照亮的半边脸还带着刑讯留下的淤青,眼神却亮得骇人:“昀帅,容国的堤坝等不了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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昀佑带着风轻回府,取了手札,清创更衣,回宫见了景冥。
经此一事,原来的大理寺正卿被罢免了,少卿因没有同流合污也没有渎职记录,直接升任至刑部尚书。
再后来,风轻主持的税制革新震动朝野。在风轻的条陈里,“三验法”——验田亩、验户籍、验市易,坑将容国岁入提了三成。此后升任尚书令,人称“风相”,
这日他正在户部核对账目,忽见户部苏尚书的亲信捧着锦盒求见。
“这是昀帅府上送来的东海珊瑚。”小吏眼神闪烁,“说是……说是感谢风相在军饷案中斡旋。”
风轻抚过珊瑚枝杈间的刻痕,突然冷笑:“告诉苏大人,本官三日后要查永兴三十九年的战马账。”锦盒摔碎在地,藏在红绸下的泗国密函露出边角,上面签着“昀佑”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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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光阴如白驹过隙,风轻与昀佑同赴泗国之约。
临行前,景冥带着萧商和景禹同昀佑告别,景冥的男妃——户部尚书之子苏瑾将一幅草图交给风轻,轻声道:“风相此去,当心春寒料峭……”那图上,画着昀佑与泗国使臣夜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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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轻与昀佑带着人登陆了。将三百人散开去往布置好的各处后,驻足在米铺前,指尖拂过粗陶碗里发霉的陈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