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林若齐短时间内就获得了大半朝堂的信任,棋儿眼中满是复杂的神情,说不清是恐惧更多些还是愤恨更多些,但当他再次看向澹台渊时,这些情绪都变成了十成十的悔恨。
“都是奴婢无能!害陛下受此侮辱……所幸如今那三岁娃娃还掀不起什么风浪,林家那个只是协理,只要陛下现在回去……”
澹台渊拦住了他:“大局已定,成王败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我喊你过来,只为了一件事要你替我办妥。”
他顿了顿:“这也是我一生中对你最后的请求。”
棋儿睁大了双眼,良久,才认命了一般,深深弯下了脊背:“棋儿此生能伺候陛下一场,已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不论是什么,但凭陛下吩咐。”
“你去找个身形同我类似的人来,死人也好,活人也罢,那种无牵无挂,死了也没人知道的。”
澹台渊垂下眼眸,敛去其中光芒:“只有我死了,林若齐才会真正放过我。”
棋儿很快就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思忖片刻:“可今日奴婢进林府已是冒险之举,恐怕林家那个也会提高警惕,下次要再来估计难了……最好,最好今日,就将此事了结。”
澹台渊摇头:“不可,若是没有我的尸身,林若齐绝对不会轻易相信。”
棋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无妨,此事交给奴婢,陛下尽管逃吧。”
“逃得越远越好。”
这厢林若齐被林疏月喊过去,见她并无重要事情相商,立即就要回去。
被林疏月叫住:“阿齐。”
五年来,月国的风沙非但没能在她脸上留下丝毫痕迹,相反她变得更加光彩照人,有种从内而外的韵味。
她叹了口气。阿齐将他们母子从月国接过来,开始只说是许久未归家,带他们偷偷回来看看。她到底是念家的人,便也同意了。
却不曾想,阿齐从未放下过往的仇恨,竟是要推她的儿子夺位。
“阿齐,你和他的事,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无权插手。可宝宝是我的儿子,我希望他能无忧无虑地长大,而不是被困在那深宫里,成为你复仇的工具,他才三岁啊!”
她脸上是不怒自威的严肃:“我希望你能尊重我这个姐姐,也尊重你的外甥,你若还把我放在眼里,就尽早结束这场闹剧。”
听她说完,林若齐的眼里难得出现了一丝动摇:“姐姐,我……”
可他话未说完,外面突然传来骚动:“走水了!走水了!”
两人一惊,对视一眼,林若齐已经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冲了出去。
漫天大火。
谁也不知道这么大的火是怎么烧起来的,等察觉到的时候,已经迟了。
棋儿独自一人留在屋子里,此时他已经换上了澹台渊的衣物,还有他平日里经常佩戴的玉佩。他站在火海中央,默默将手中的香油一点点浇在自己身上。
与此同时,在林府的混乱之中,澹台渊穿着下人的粗布衣服,回头忘了一眼那冲天的火光,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