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月从怀里冒出头来,白发衬得他容颜娇媚,眸子似清水含波。时璟手掌在底下托着他,单单隔着层布料,正面更是贴紧。
这个姿势太要命,时璟险些失了控制,迅速掀帘,俯身把南月放到床上。南月腿却夹着他不放,只道:“时璟,头发变不成黑色了。”
紧贴着的部位触感强烈得可怕,时璟眸子沉沉欲裂,猛地探手擒住侧腰上的一只小腿,快声低哑道:“没事,你先……下去。”
腿方一松,时璟立刻扯下床帘,连退了两步转身重重呼了口气。一身燥火才压下,时璟不敢靠床太近,又怕南月自己跑出来,疾步去衣柜里拿了套自己的衣衫,掀帘递给南月。
“把这个穿上。”
喝了几杯凉茶,时璟在外间踱步,余光瞧见何牧四在门外踌躇不定,才记起拿书一事,又进里屋把书架上书取出,唤他进来。
何牧四因着刚才的事,心中忐忑,眼睛不敢乱瞟,把案上那摞书抱起便要离开,转身却撞见有人从门后冒头——
南月不知道从哪儿扯了另件氅衣披在头上,双手拉着衣襟转着眼珠往外看。
两人视线一撞,何牧四实打实看清了那氅衣之下,竟是个男的!
那手一滑,书哗哗翻下地,何牧四慌乱之中,忙弯腰去捡,时璟知道他已经误会了,此刻也不是解释的时候,暗自叹了口气,对何牧四摆手道:“算了,别捡了,你先回去吧,这书我明日送去书院。”
何牧四涨红着脸,手和眼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坑坑洼洼道:“好……行,那、那我先走了。”说罢,同手同脚地快步出去了。
等他一走,南月放开手,氅衣滑到地上,学着何牧四同手同脚地走出来,笑嘻嘻道:“时璟,他真好笑,我也会这样走路。”
时璟的衣服尺寸大,南月走一步便把裙角踢起来再走,加上同手同脚,动作好不滑稽,时璟看得皱紧眉,却忍住没说,把地上书一一捡起,归置好。
楼下,何牧四走到院门,才平复下心中慌乱,他拉开院门,踏出门槛时还是没忍住回头再看了一眼竹楼。
他早就听说过京城人家多龙阳之好,却没把这事儿放时璟身上想过。一月前渭雨河画舫大乱,醉花楼被查封,而时璟恰是去了趟醉花楼,回来就鲜少出门,莫非他是去趁乱抢人,然后……然后屋里藏娇!?
何牧四不敢再深想,否则方才一瞥实在太□□,忙把院门合上,抽身离开。
第二日,时璟去书院送书,带着南月一块儿去见了村长,中午在学里吃了饭,南月便在院里跑没影了,时璟和村长在屋里谈了许久,临走时,交了一份户籍文书给他。
南月就这样在清水村住下了。堪堪一月,就在村里混出了名头,清水村人人都知道,竹尘居时璟带了个结义弟弟同住,生得一副好模样。
时间转眼又过了一月,五月人倍忙的时候,田里的早稻才插下去,各家各户又赶着筑高加固田埂,把蟹苗放进去。
最近,书院休了三天学,几个村俱是农忙时间,时璟在外忙活了一下午,没见过南月人影,回到院中,竹楼门大开着,窗户没支好,夹着一件脏衣服露在外面。
时璟瞧了眼院中乱扔的背篓,还有水井旁那桶泥水,里面沉着几颗蚌壳,自去石凳上坐着,什么也不做。
他没关院门,不时,来了一拨意想不到的人。是许家大娘还有小豆子他娘,身后跟着的还有李家媳妇一伙人。
一见时璟,许家大娘上来道:“璟哥儿,不是我们说,前儿个地里才插了秧,新修的埂子泥还没干呢,就叫南月带着村里那群野娃子进去捞蟹,踩垮埂子不说,连那片秧也给糟蹋了,这像什么话?你在家里倒是说他两句,以后怕是闹得更凶。”
许家大娘才说完,小豆子他娘又抢嘴道:“就是就是,我家小豆子在家读书读得好好的,非教他出去刨蚌壳,把牙给摔破了,小孩子不定心,南月闲着没事儿干,净教他些不上道的,璟哥儿,你可得好好管管。”
后面李家媳妇一伙人连声附和,七嘴八舌又告了几状,时璟听着吵闹,等她们停下来才拱手,从容不迫道:“我知道了,大娘嫂子们放心,你们说的事,等南月回来了,我再细问。”
许家大娘拍了拍时璟的肩臂,道:“璟哥儿,你是读书人,我们这些庄稼人都指望着这一亩三分地,不得已才上门来说一说,你别见怪,也别太为难南月那孩子,说他两句就行了。”
“大娘言重,我把南月带来,既是他的错,我也自该管教,没有放任的理。”时璟望向她们,拱手做了一揖,抬声道:“各位嫂子,我先给大家赔个不是,是时璟管教不周,南月初来清水村,还不太懂事,嫂子们包容,等我问清楚缘由,自会带他登门赔罪。”
一番话说得温和有理,众人本也没有刻意刁难,顿时歇了火气,也没有什么怨言再倒出来,纷纷歇鼓回家,时璟都一一拜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