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蔺行淮的身体顿时被冷汗淋湿。

——周屹川，居然真的杀死了他！

并且还把他的手臂砍了下来，拿给了他去看。

他是什么意思？

蔺行淮咬紧了后牙槽，他一时间想不明白。

他抬头盯着面前的这个人。

——面色森冷，在黑色外套下愈发衬得他皮肤苍白。

周屹川却突然笑了。

“对不对？”

他逼近了他，脸部凑近，像鬼屋中突袭的NPC一样。

蔺行淮顿觉不好，他下意识地去护大衣口袋，但他晚了一步。

左侧口袋早就空无一物了。

周屹川把他揣在衣服中的刀拿了出来，握在手上把玩。

刀柄流连在他的指间。

周屹川将这把刀转了个圈，又被他危险地抛在半空，掉落，再稳稳接住。

他喃喃地说：“想用这个来杀我？”

“可惜，”周屹川用刀在自己的手腕上狠狠一划，而纵使他再使劲，也只能划开一个刀口，连血都只能流出几滴：“它太钝了。”

蔺行淮的后背竖起汗毛，他滚动了一下喉咙。

刚才，周屹川的那一刀，是奔着要他的命去的。

如果刀是开了刃的，是一把新的，那么他此刻已经血流如注。

哪里还能这么平静地站在他的面前，和他说话？

求生欲想让他快步地逃离这儿，理智却死死地拽住了他。

不能逃！

否则他真的会被杀死。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周屹川的呼吸也渐渐沉闷起来。

蔺行淮试图安抚他，“你冷静一点。”

“我不是想杀你，我只…”

他的呼吸一窒，看见了让他更惊讶的一个活物。

他在移动，逐步走近。

周屹川这次不肯再轻率地放过他，问：“只是什么？”

……只是「周屹川」要来了。

他的神经都在绷紧，连脚趾都轻轻蜷缩了。

「周屹川」没有死？

刚才他掠过去的那一秒，能够清晰看见对方的四肢是完好无缺的。

所以，周屹川其实是在试探他？

他在试探「周屹川」对他来说重不重要，他看见对方被砍下来的手臂时，脸上的表情是担忧还是惊讶。

这些，周屹川都想一探究竟。

蔺行淮想通了这一点，他的后脖像被人抓住了一样发麻。

他一把握住蔺行淮的手：“你知道的，最近那个人找上了我。”

“万一我们走散了，我还能拿这把刀自保一下。”

他的目光寸步不离地看着他，心里却想着「周屹川」还要什么时候才能走过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

他的语气骤然一冷，手腕上印出一道血痕。

密密麻麻的血珠渗了出来。

蔺行淮怀疑，要是他的下一句话不能让他满意，或者说「周屹川」晚来了一步，那么他就会拿一把锋利的刀捅向自己。要不然就是在蔺行淮的身上再划一刀，加倍奉还给他。

他摸出大衣内的纸巾，盖在了周屹川的手腕上。

那些血珠将这张纸染红了一点。

周屹川顿了顿。

“你…”

他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倒下去了。

蔺行淮一抬头，就看见「周屹川」向着他的后脑勺来了一个肘击。

砰——

周屹川直直摔倒在了墓园地上。

“……”

「周屹川」伸出手，在他的脸颊上捏了几下。

“宝宝，好棒。”

他的语调像机械声一样毫无起伏，让蔺行淮一时间分不清这是夸赞还是…

还是讽刺。

「周屹川」松开了捏住他腮帮肉的手，一脚踢开倒在地上的这滩活肉。

他把那个塑料袋捡起来，只要仔细对比就能发现，它不过是一个仿制手臂，市面上哪一家仿制工厂都能买到。

偏偏蔺行淮还傻到信了他的话。

「周屹川」见他的神情不再那么僵硬，就把手臂塞进了塑料袋中。

“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蔺行淮的眼珠从他的身上挪到了「周屹川」的脸上，问。

他和周屹川有一模一样的DNA，血液，这些仪器都能检测得出来。

如果他营造成经历过车祸爆炸的事故，那他这一身被火烧过的痕迹也能在大众面前解释清楚。

毕竟DAN样本一旦被放出来，谁也不会去猜测他是假的。

「周屹川」掀开眼皮：“抛尸。”

果然，他还是要先解决周屹川。

「周屹川」弯下腰，把他扛在了结实有力的肩膀上。

昏掉的人是有攀附性的，不会像死了的人那样沉甸甸的，他扛起周屹川的过程，算得上是顺利。

比起他，蔺行淮更关心的还是他自己的安危，到现在他还没弄明白那颗药的作用是什么。

蔺行淮的眉端微蹙，“你给我喂下的那片药，他的作用是什么？”

经此，「周屹川」才缓慢地扭过头来，蔺行淮看得心惊。

他的速度慢到像一只被打断进食的怪物一样危险。

「周屹川」笑了一下。

“宝宝，维生素片好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