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还未曾来得及言,折戟便递上一块金定子。只见刚还哈欠连天的老板,此时浑浊的老眼使劲的眨了眨,忙从折戟手里接过来,满脸喜色讨好道:“几位客官是先吃点儿?还是......”
折戟伸手阻止老板的热络话,引着百里書、颜娇往二楼走去。
颜娇见他俩轻车熟路的样子,不像是第一次来这家店呐?
颜娇还在纳闷,不晓得百里書要做什么。折戟已停在二楼最边的一间房门前,轻敲了几下房门。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片刻,道:“谁?何事?”
这分明是沧澜的声音。
颜娇惊讶,不解的偏头望着百里書。百里書亦望着颜娇,他面容憔悴,然此刻笑容温和,显得整个人越发温柔,柔和的目光似是在示意她无事。
“叨扰了,我家王爷要见少将军一面。”
屋里静默了片刻,紧接着便见窗户上有些光亮,应是点上灯了。
脚步声渐响,房门被拉开。折戟往旁边退了退。沧澜立在房门的一侧。屋里,昏暗的烛光里,褚柏霖在瞧见颜娇那刻面上欣喜和煦。
可他的目光又转向百里書拉住颜娇的手,再转向这个活在他假想脑海中的百里書。他的眸色有些凝重,旋即又舒展开,好似这样一位略显年龄的北静王,当当真的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
便上前迈了一小步,笑道:“常听小娇提起您。今日有幸拜见北静王爷真容。”
百里書面色始终温和,虽枯槁了些,可自小冠绝于定的涵养与王者的威压。在两人身高、身形相仿的情形下,丝毫不比风华正茂、丰神俊朗的褚柏霖逊色。
他拉着颜娇的手,只步入屋里,便停下了。
百里書眼眸含笑,似有春波荡漾,他对褚柏霖颔首。转而侧过脸去,望着一脸不知所措的颜娇。
颜娇实在搞不懂百里書要做什么。
直到百里書托起她的脸,温温的手掌覆在她凉凉的腮上,一股暖流划进心窝。百里書整个阴影压下来那刻,她彻底慌了!
百里書疯了?他怎么能当众亲她?尤其是在褚柏霖的面前?
百里書吻住颜娇的嘴唇,他的嘴里甜甜的,似有杏干的味道。颜娇也知这样似有不妥,可小舌却忍不住添了下百里書探过来的舌......
倏的就一下,颜娇的整个脸都变红了,火辣辣的烧着......
褚柏霖没料想到会是这般,震惊的眸子里有些难以置信。
百里書结束这贪恋的一吻,百般柔情的望着颜娇,旁若无人。颜娇虽羞又赧,却满心的欢喜,亦笑意盈盈的望着百里書。
再怎么否认的心里,在看见这一幕之后也会明白吧!褚柏霖苦笑着扶额,凛冽的目光狠狠的盯着百里書与颜娇那般浓情蜜意的样子,不由得别过脸去。
百里書将颜娇短掉的碎发别在耳后,上手拔下她别发的莲花祥云金钗。顷刻间,发髻散开,一头丝滑的墨发瀑泄满背。
百里書温柔的将颜娇的散发收拢,自袖袋里掏出一支他们大婚时别发的凤钗,替颜娇在身后松松的绾了个花。
全程,颜娇都未发一言,她就这样静静的望着百里書的所作所为。虽然心惊,但却意外的富有安全感。这也是为什么她爱慕倾心百里書的原因,也就只有在他面前,她可以卸下所有心防,肆意的做一个才十四岁的任性妄为、调皮可爱的小娘子。
百里書抬手,折戟上前,将百里書手中的莲花祥云金钗接过。几步走到房屋中间摆放的桌前,将那金钗放在桌面上。
折戟干咳一声,似是缓解有些尴尬的气氛,旋即开口道:“王爷言,受降城满城明灯之夜,便是我俩大婚之日。多谢少将军对吾家小娇一路的照顾与厚爱。”
褚柏霖听闻,将思绪在心中快速的过了一遍。尤其是他抱着病中的颜娇,大氅围脖下露出那如桃花粉的一点印记,似个烙铁,狠狠的烙烫着他。令他只得咬紧了牙,默默的承受着这份心疼肉跳。
褚柏霖神色不明,俊朗的五官愈发深邃似块冷硬不腐的青铜器,沉静、可怕的盯着两人不移。
可能颜娇也觉得这样对褚柏霖是一种伤害,便欲上前解释一番。百里書拉住她的手,颜娇只得站立原地,道:“二郎,我,我不是有意瞒你。其实,我们瞒的是全天下。我与叔叔倾心爱慕彼此,不想留有遗憾。对不起二郎,你也定会找到令你倾心之人。”
褚柏霖似有些站不稳,身形晃了两晃,一手扶住桌边,抬眸那阴沉的眸子似笑非笑的望着颜娇那很歉意的神色。
不由干笑的自嘲道:“你们,这是把人当猴耍吗?”
“二郎!”颜娇不想与他撕破脸面,有些央求道,“绝无此意。错不在叔叔,皆是我一人所为。是我要......”
百里書上前,拦住颜娇的肩膀,轻轻在她肩头拍了拍。便转身带着颜娇要离开。
颜娇知道无论再怎么解释,褚柏霖也需要时间自己开悟、释然。便回头施礼道:“我颜娇向来说一不二,少将军曾救助过我,这份恩情我必还。日后有用得到我颜娇之处,尽管言。颜娇定鼎力相助。”
......
折戟远远的跟在他们身后。颜娇还在为对褚柏霖造成伤害而感到懊恼。
忽而又似想起什么大事般的,着急回头,狐疑、惊悚的盯着百里書,试探道:“叔叔不会还要昭告天下我们的关系吧?”
百里書对颜娇所问不觉惊讶,而是向来温和的笑着,俯身在她额上吻了一下,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张纸,递给了颜娇。
颜娇忙展开了,上写:我自是想。
“别,千万别。”颜娇急道,但转而想到她这位叔叔挺善谋划,如今想她所想,悄然的备下早已写好的言语,便知他还有别样的谋划。
百里書指了指背面,颜娇又把那纸翻过来,上面还有一言:一切听小娇的。
颜娇想了想,道:“不公开,或许我们两个还有一个得活。”
百里書闻言,温和的笑容转而变的凝重,将颜娇在其怀里抱的更紧了些,频频望着颜娇摇头。
颜娇露出无奈的笑颜,伸手捏了捏百里書瘦削的腮帮,不喜道:“这都瘦了,捏层皮起来。叔叔,”颜娇捏着百里書的脸,手不自觉的就覆上他薄薄的唇,微簇了下唇,“我很想你。”
百里書撒开握住马缰绳的手,在颜娇的掌心写下一个字: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