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殷霁说“我们”隋云便知道，殷霁绝不可能此时冷眼旁观。

这是他们的战场，隋云意识到。

隋云暗地里叹了口气，龙鳞卷轴一抛，阴司大军瞬间出现在上方，一道光也从木偶中飞出，待光芒消散，一个身影逐渐清晰，站在众阴司军前方，眉眼深深看向所存不多的战友们，后喊了一句：

“杀魔卫道，浩气长存！”

阴司军门们互相看了看，随后也红着眼喊：

“斩魔破邪，卫我山河！”

大乐是我们的家，灵山是我们的檐，为此，守护身后的家，是我们的责任，也是我们的荣耀。

殷霁长枪在手，转身浩然一笑：“兄弟们，我们又可以一起征战了，这一次是为了我们自己！还记得当初我们为什么加入阴司军吗！”

“捍卫阴阳秩序，维护人间安宁，庇护苍生安危，我们阴司军生是大乐人，死是灵山魂！”

能加入阴司军的，不管修为如何，或多或少都受过灵山的教导，最差的也懂得一些灵山的术法。虽说隋将不认，但他们这些人，一直以灵山人自居，也以此为傲。

但这不是只是因为灵山如何，更是因为隋将此人，确是乱世豪杰，广得人心，自然有无数人簇拥。

现在他们神魂清灵，知晓百年前事情的真相，军魂重凝，更是气势惊人。

“杀！”

“杀啊！！”

“杀啊啊！！！！”

隋云仿佛听见深沉浑厚战鼓鸣起，震颤灵魂，将士们战场厮杀的嘶吼声，来往声势滔天，震动山川大地，与他的心脏共鸣。

如此这般，追着隋云不放的魔族一下子被众将士分去不少，众人将他护卫在中间，魔族倒是一时之间近不了他身。

看着在魔族和人海中厮杀的殷霁，隋云握紧手中红色抹额，殷霁的话像是涟漪一圈一圈在他脑海中中扩散开。

“阿雀，若以天之道论长短，人生不过百载，若以人之道论深浅，我此生足矣。”

“若战死，那便战！”

“若战死，这便是我的宿命。”

……

宿命，军人的宿命就是战死沙场？

那他的宿命呢？

他的宿命是不是死在无量海？但若是这样，何必让隋煜将他捡回去一遭？

想起隋煜临死前说“时也、运也、命也……”隋云眉头狠狠一蹙，命，他从不认命，如果他认命，那灵山被焚也是命中注定？这么多人的死都是命吗？

想起刚进金墉城的那一日听见的《山鹧鸪》调子，哪怕魂散异地他乡，也日思夜想着魂归故土不是吗？父亲和众将士的约定也是送大家回故土不是吗？

他不要！不要认命！！天不给的他去抢！！人不给的他去争！！！抢不到，争不到，是他自己不争气，但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这和虞栖渊有何分别？

或许是他遇见的是隋煜他们，但虞栖渊却没有遇见一个带他走上正途的人。

魔族太多了，阴司军虽强，但这样下去，不少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他要怎么做？！

隋将的身影此时好像突然出现在眼前，隋云睁大茫然的双眼，开口问道：“父亲，我该怎么做？！我，我要做些什么？！”

隋将带着笑，摸了摸他的脑袋，问道：“《大雩》练得如何了？”

《大雩》是上古时期人族祈神的一种礼舞，又叫大雩之舞，或舞雩，能召神祈，心若诚，降下甘霖，舞雩下的雨，具有世间难得的净化效果，是魔族大敌。

哥哥隋煜又凑过来：“可是阿雀，《大雩》虽然不需要很多灵力，但需要很多功德哦。”

需要很多功德，功德，功德……隋云猝然握紧腰间青玉，抬头朝正在戏弄罗刹玩的玄凛看去，心脏“咚——咚——咚”地剧烈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