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即冲向五楼的一间房间,那是张默死前所分配到的房间,之前还没找到时间好好探寻一番。
张默之死有许多疑团,其中一个便是这间房间。
初到之时,阿斧曾提醒过子时之后,圆楼大门会锁上,虽然容器仪式的队伍会进入圆楼,但不代表玩家就能轻易出去。
这间房间大概还藏着如何在子时后离开圆楼的答案。
五楼所有房间的用途都是放置杂物与监视,因此鲜少有人打理,物件摆放得杂乱无序。他拿起手电筒照在地上,检查灰尘的分布,发现有一处地板的灰尘近乎无。
当踏进那个特定区域时,整个地板突然翻转。
江若江掉进一个狭窄的空间,他唯一的路便是顺着半米宽的楼梯往下走。
原来如此……
那默应该是不小心进入了这里,才迫于无奈地离开圆楼。
在尽头顺利地找到那块作为机关的砖头后,江若江通过人造洞道来到藤蔓缠绕的洞口,这个特征让外人很难发现洞穴的存在。
从山腰上去要耗费不少时间,他沿途仔细听着看着四周的情况,都没发现今天被老妇人遗弃的婴儿。
穿过树林就能到达山顶的平地,一轮满月正悬在江若江的头上,不知怎地,这月亮似乎特别地巨大,仿佛快要从天下坠落,压垮他的身体。
山里的建筑仅有一座神庙,那是黑影最有可能的目的地。
沿着山路再走上几分钟,便能瞧见汉白玉山门,上面写着“真武荡魔大帝庙”。
不是八苦菩萨庙……
烛光映在庙宇的窗纸上,几道灰蒙蒙的人影一晃而过,蓝发青年藏在庙宇之侧,倾耳细听。
庙宇内传出砰砰沉响,是重物坠地的声音。
木门随即开启,那几个人带着絮乱的呼吸,趔趔趄趄地逃到山路,头也不敢回,生怕被吃了似的。
蓝发青年额角冒着冷汗,五分钟过去了,神庙依旧死寂。
人类最大的恐惧是未知,所以他要把未知化成已知。
江若江推开庙门,从三指宽的缝隙望进去,内里黑如浓墨,地板有黑色液体在朝他这边流淌,被门槛撞散后继续四处流动。
这股腥气……
是血。
黑暗中八对青绿的眼睛倏然睁开,他心下一颤,觉得自己四肢百骸都被无形而锐利的丝线捆绑。皮肤表面炽热而干燥,身体如同被架在炭炉上烤烧,像是有千万只食人蚁在蚕食他的脑子,意识开始模糊,痛苦却无比清晰。
他依稀看见了不同寻常的东西,像是蜈蚣又像是蜘蛛。
由于做出了不符合人物的事情,魂灵回收到原来的躯体,江若江从本来的房间醒来,蜡油凝固凉透,卷轴静静躺于桌上,一切如旧。
蓝发青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第一时间喝口茶水压下呕吐的冲动,他揉了揉凌乱的卷发,痛苦地伏在桌面,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所以那个男人并没有进庙么?
不,他肯定进了,不然是不会有那个怪物的记忆。
是其他事情,自己遗漏了其他事情。
天还没亮,身心透支的江若江再也扛不住直接在睡在桌面。
——
敲门声唤醒了江若江,他抬起手揉揉自己脸颊,不经意瞥见手臂被压出的红印,大概一时半会消不下去。
腰背因为不良的睡眠姿势而酸痛,一站直,背骨就咔咔作响。
蓝发青年推开门,笑着跟锁骨发女生打招呼:“早啊。”
“虽然你让我在辰时叫醒你,但是……”琴复己用食指在眼窝画了几个圈,“你这模样真的不需要多休息吗?”
“不用了。”
他们一齐过去饭厅,早饭有肉粥和凉菜,还有一锅已经被喝光的绿豆汤。饭桌上只有一位玩家在进餐,吃相不差,但是那副万年不变的社畜怨脸让所有的饭菜仿佛淡然无味。
江若江很理解封夜,因为他进了社会之后,吃饭只是为了有力气打工。
三碗肉粥下肚,锁骨发女生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她瞄了瞄封夜,这人竟然还在吃,一般人吃饭有这么慢的吗?
蓝发青年去了厨房跟阿斧要了挡雨的斗笠和一袋冰糖,琴复己接过斗笠戴上,两人离开圆楼。
“为什么要拿冰糖?”
“因为我们现在要充当好哥哥好姐姐跟可爱的小朋友玩耍。”平日半合的杏眼突然张开,江若江的气质变得和蔼可亲,特别讨小朋友喜欢。
……怎么有点反胃的感觉,吃太多了吗?
琴复己寻思着。
积雨云不断扩大如同磅礴雪山,压迫着地面上的人造物,两人在渺无人烟的泥路徒步,路边的青绿农田被风吹弯了腰。小木屋孤零零地立着,这里是江若江第一次看见那群蹴鞠小孩的地方,也是他得到鞠球的地方。
走到木屋的窗前,蓝发青年偷偷摸摸地窥探里面的情况,络络的姐姐正躺在简陋的硬塌上,侧身熟睡。
三里外有一群小孩在玩耍唱歌,他们貌似不想靠近这间小木屋,大概是成年人叮嘱过他们要避开临产孕妇的缘故。
他们的目标是这群小孩,小孩是人皮鞠球的唯一线索。
鲜少跟人类幼崽接触的琴复己选择当江若江背后的女人,欣赏对方的表演,蓝发青年换上一副写着“我是好人”的友善表情,笑眯眯地走去跟小孩搭话。
“你们好啊。”
小孩怕生,第一反应是抗拒,好一会儿才怯怯地回应。
“你好……”
即便江若江笑得再和善可亲,亦无法立刻取得小孩的喜欢,所以他拿出了那袋冰糖。
“想要吃糖吗?”
看见琥珀似的糖块,馋嘴的小孩便畏畏缩缩地各拿了一块,口中有了甜甜的糖块,他们看起来开心了许多,也没有之前那么防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