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溪醒来时只觉口干舌燥,他双眼无神,气若游丝:“云白。”
那声音和蚊子般大小,常人哪能听见,但云白一直守在他床边,就为了不错过任何动静,自然捕捉到了这微小的声音。
“公子!”云白惊喜地睁大双眼,立马俯身凑到连溪面前,细细地观察着他的状态,“你醒了!”
他注意到连溪苍白干燥的唇,立马去倒了一杯水,用小勺子一点一点地喂,“来,公子,喝点水。”
连溪口渴,断断续续喝掉了两杯水,这才觉得好些。
“我怎么了?嘶,肩膀好疼。”连溪轻轻一动,不小心拉扯到了伤口,顿时疼得双眉皱起。
云白见此焦急道:“公子先别动,会扯到伤口的!”
连溪想起来自己替官仪挡了刀,下一秒就陷入黑暗。
“我睡了多久?”他虚弱地问道。
“八日了。”
“殿下呢?她有受伤吗?”
云白拿起湿润的帕子给他擦了擦脸,满脸担忧,眼中含着泪,“三殿下没受伤。公子,你怎么不关心关心自己。”
“没受伤就好。”他愣愣道,眉目间憔悴不已,无力地说,“云白,我想再睡会儿。”
云白心中情绪复杂,没想到现在三皇女对公子影响这么深,但三皇女这人心思诡谲多变,对公子的深情不知能持续多久。他心疼地点头道:“公子你睡吧,奴会守着的。”
连溪这才安心睡下。
再次醒来时,已是深夜。
他动了动指尖,发现被人紧握着。动不了身体,看不见对方是谁。但下一秒,就有人为他解答。
“小连希,怎么样了?口不口渴?”官仪这几日都睡得浅,一有点风吹草动就被惊醒。
“殿下。”连溪扯出一抹虚弱的笑,苍白的唇一张一合,“你没事吧?”
“我没事,”官仪凑近一些,眸中都是担忧,一向以冷淡待人的女人此刻像冰化为水,满心满眼都是床上的人,“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小的身板,替我挡什么刀?”
今早才从地下室出来,就得到了连溪醒来的消息,只是她过来时,连溪又沉睡过去,她只好守在旁边等他苏醒。
连溪抿唇笑了笑,苍白的脸透露着他的脆弱:“殿下没事就好。”
官仪被他瞧得心中酸软,忍不住道:“我哪里都不好,你可知这几日你一直昏睡不醒,我有多担心!”
“是连希的错,不该睡那么久的。”
官仪被噎了一下,无奈地抚摸着他有些微凉的脸:“哪有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的。这下子受了这么重的伤,要养一阵子了。本来就没什么肉,现在瘦得只剩层皮了。”
连溪只是看着她笑,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想起之前的事来,“殿下,我求的玉呢?”
早在替他换衣服的时候就被官仪收了起来,听他问起,官仪抽出床边的暗格,从里面拿出玉来,“在这儿呢。”
连溪柔柔地看着她:“殿下,戴上吧。”
官仪沉默地摩挲了一下玉,脸色柔和,当着连溪的面把它戴在腰间。她自然知道这是连溪为她求的玉,因为从他进去寺庙开始,一举一动都被暗卫汇报到了她那里。
看到官仪戴上,连溪才露出了心安的笑容。
见此,官仪心疼地摸着他苍白的脸:“小连希,你知不知道,你怀孕了?”
连溪愣愣地看着她:“殿下,你在说什么?”
“你有孕了,是我的孩子。”她情难自禁,在他额头上留下一吻。
“真的?”他的眸中似乎多了点亮光。
“真的。”官仪心道,果然这孩子让他有了精神气。
连溪突然想摸一摸肚子,但是手一动肩膀就疼得很。官仪连忙阻止他:“等好了再摸,现在好好养伤!”
“好。”连溪乖乖点头。
“乖,睡吧。”官仪替他掖好被角。
连溪:“……可是我睡不着。”
官仪柔声问:“那我给你念话本?”
连溪点头。
官仪当真给他念了一晚上的话本。
中途连溪饿了,官仪还给他弄了碗粥来喝。念到后面,连溪逐渐有了睡意,又睡了过去。
待连溪睡着后,官仪从房里退出去,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十二从角落里出来禀报:“殿下,牢里那刺客嘴硬,还是不肯说出幕后之人。”
官仪斜倪了她一眼,眸中哪还有什么柔情,只剩下沁入骨髓的冰霜,“就算真的不知道也不能让他死了,拿东西给他吊着,让他日日夜夜都给本殿下清醒着,让他尝尝连希受伤痛苦的百倍!”
“是。”
十二又试探问道:“殿下,那几人?”
“像之前那样处理了吧。”
“是。”
“怎么?还没偷听够?”官仪面无表情道。
十二也看向黑暗中。
云白慢慢地走了出来,不安地行了礼:“三殿下。”
“云白,”官仪眸色幽深,仿佛藏着什么风暴,“本殿下不管你什么来路,有什么目的,但你要敢伤害连希……”
云白连忙摇头:“云白绝对不会伤害公子!云白这条命都是公子救回来的,怎么可能会伤害他呢,公子待奴同亲人一般,奴心中感恩都来不及!”
“最好是这样。”官仪甩袖丢下这句话,就去换衣服上朝去了。
徒留下云白在晨曦中站立良久,方才离去。
*
受伤的这段时日里,连溪的任何事情,官仪都不假借他手,事事亲为。
连溪夜晚伤口痒了,她都会默默抱紧连溪,任他咬着手腕发泄。
这一日,官仪替他擦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