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都这样了,那魔头还没来吗?”
仙苑长老不耐烦地挥了挥袖,问过一旁的弟子。
得到否定的答复后,他几乎是暴怒的。
只不过很快,这位长老就想到了更好的让楚逸将功折罪的法子。
——祭天。
一个即将步入飞升期的祭品,想必会很为天道喜爱。
再施以些祭祀手段,说不定真能讨好了上天,降下福泽来庇佑修真界。
森寒的剑光勃然暴起,瞬间直抵剑尖,化作强大的气劲,毫不留情地展向了楚逸。
终于要结束了。
楚逸想。
就在同一时间,通天的黑气忽然从天而降,混杂着魔界常有的泣鸣,刹那间笼罩了整座刑戒台,遮天蔽日地席卷了周遭的一切!
“不好,是魔头!!!”“快走!”“不好,他带走了楚逾白!”
黑气席卷而来,楚逸甚至没来得及看到掌控黑气的人,就被带走了,徒留仙苑那位长老气得浑身发抖。
楚逸受伤过重,很快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中,梦中被挪到何处也浑然不知。
他昏迷太久,久到都以为自己已往生去见师门兄弟了。
神志不清,昏昏沉沉,只能依稀闻到一抹熟悉的淡茶香气,似乎有让人宁心净神的功效。
“他伤的很严重,不但心脉耗损,灵力燃烧过甚,还有里里外外的刑伤。就算是醒了,也活不了多久。”
“那要怎么办?”
“最好是能沉睡一段日子,能最大程度上休养生息。在此程度上再延医用药,才能有好全的机会。”
“可他…大约是不会听我的。”
“尊上不必太过悲观,仙君他许是…诶,仙君醒了!”
跟前站的这位穿了浅青色衫袍的小医见楚逸醒了,连忙上前去询问:“你怎么样了,有好些吗?”
楚逸置若罔闻。
他死死盯着小医身后那人。
那人耳畔系着乌巾,但仍看得出面如冠玉,气质冷沉,羽睫若森。样貌已是一等一的好,偏通体气场又不似凡人,更像是位执拿律棍的神祇。
“阁下可是魔尊。”
虽是疑问的话,却说的斩钉截铁。
很显然,楚逸不是在询问,而是在确定。
“逾白仙尊好眼力。”魔尊嘴角牵起一抹笑,也毫不客气地反盯回去:“不错,正是本座。”
楚逸冷冷看他:“我师门可是遭你所屠?”
“仙尊若想是我,也可以是我。”
楚逸沉默了一瞬。
“不是你。”
他答得没头没脑,魔头却也没追问原因。
楚逸穷追不舍:“阁下可认识羌芜?”
在听到这个名字时,魔头的神情哪怕是掩在面具中也看得出怔了一瞬。
“不认识。”
“多年前,我曾以为是你害了他。”楚逸话锋一转,看向魔头的眼神陡然凌厉,手下生风,直直探向那块乌巾:“阁下既已出手相救,为何要遮遮掩掩!”
楚逸毕竟受了伤,反应大不如前。魔头只是轻轻向后一撤,就躲过了他的攻击。
楚逸踉跄了下。
“羌芜。”
楚逸推开魔头伸来的手,一字一句念出了这两个字,念的对面的魔头胆战心寒。他问:“所以从前的种种,都是你为了脱身定下的计策。”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眸中映出寒光,就那么一眼不眨地盯着魔头看。
“仙君认错人了。”魔头仍抱着礼貌的笑:“我浑身上下只露了双眼睛而已,况且我并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是吗。”
楚逸冷冷笑了声,一把掀开身上盖的种种厚物,起身便走。
他动作太大牵到了伤口,本就没愈合的伤口再次崩裂开来,鲜血印在刚换好的衣袍上。
魔尊声音明显颤了颤。他转瞬移到楚逸身前,伸手去拦他:“你要做什么?!”
楚逸冷冷:“放手。”
“不放。”不知怎得,魔尊此刻像个无赖的小孩,拦在楚逸身前不肯走:“你的伤还没好,要去哪里跟我说就是。”
楚逸瞥他一眼:“仙苑。”
魔尊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行!”
楚逸冷笑出声:“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除了父母兄长、师长师兄外,这世上只有一人会关心他照顾他,那就是羌芜。
可他已经死了。
魔头沉默了。
屋外呼号阵阵,伴随着厉鬼的尖叫声。屋内寂静无声,冷得像是即刻要窒息而去。
楚逸不想再和他废话,推开他就往前走。
“别——”
魔头急了。
电光火石间,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还有一个办法。
他还有一个办法,能把楚逸留下来。
楚逸深深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回头看了他最后一眼。
就在此刻,面前忽然凭空缺了一个口。紧接着,缺口处出现了光怪陆离的幽深隧道。
楚逸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隧道吸了进去。
被吸入隧道后,那些熟悉的画面开始在他眼前放映。
阿兄。
糕点。
还有门口那颗熟悉的大树。
至此,楚逸终于彻底明白了。
是幻境。
魔头救他出了刑戒台,又布置下栩栩如生的幻境,抹去他的记忆,让他混沌无知地在里面生活。
原来,他视之如命的人生,只是别人编下的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