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白羽烦躁地扯开领口,“如果我不愿意呢?”
“你会愿意的。”周烟说的笃定。
他在屏幕上投影出几十张照片,每张都是因吸毒导致家破人亡的案例。
当程白羽发现第三排左数第五张正是自家的全家福时,周烟已经将画面切换至缉毒队截获的账本:“这家人一天给毒贩贡献的利润,刚好够买你弟弟葬礼上的白菊。”
“每个破碎家庭都是同一张毒网上的猎物”,周烟走到程白羽身后,拍拍他的肩膀,“如果不想成为猎物,我们必须彻底捣毁这张网。”
他再把画面切到最近一次派出所的监控,“你前面六次都很低调,第七次扮代驾却穿了限量版球鞋,你也是希望我们顺藤摸瓜找到你吧?”
“我们需要更完整的证据链,请你帮帮受害者,帮帮我们,也帮帮你自己”,周烟把一个档案袋推到程白羽面前,里面是数个富二代吸毒的信息,包括他堂叔的独生子。
程白羽从手机金属外壳上看到自己的眼睛在燃烧,那是半年来他第一次产生了活下去的欲望。
他抓起档案袋摔门而出,听见周烟在后面补充,“非必要我们不会见面,有人会联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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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烟一个月前说的那个“接头人”还在耳边打转,可手机屏幕始终黑着。
程白羽叼着烟倚在自家车库门口,盯着那辆改装过的红色跑车。
他把烟头碾灭在铁栏杆上,摸出手机拨通背得滚瓜烂熟的周烟电话,对面却传来忙音。
操,信他们不如信母猪上树!
他在心里暗骂着,拉开车门钻进驾驶座,引擎轰鸣声划破了夜晚的安宁。
城郊废弃码头的探照灯把路面照得惨白。
程白羽单手搭着方向盘,目光落在前方那辆墨绿色兰博基尼。
染着银发的林子皓正靠在车边吸粉,五官扭成一团。
这家伙就是目标,他半个月前在游艇派对上吸嗨了差点把女伴推下海。
“很面熟,我们见过?”林子皓的跟班踢了踢程白羽的车胎。
程白羽故意把威士忌酒瓶砸在车头,玻璃渣溅到手背也没擦。
“玩两圈?”程白羽带着酒气喷在林子皓脸上,跟班皱着鼻子退后半步。
第四场飙到跨海大桥时,程白羽已经摸清林子皓的路线规律。
那辆兰博基尼总在第三个弯道压中线漂移,右侧防护栏有外被撞歪的缺口。
他拧开第二瓶酒往身上浇了大半瓶,剩下的全灌进喉咙。
车载导航显示警局距离这里17分钟车程,足够周烟的人赶过来收网。
轮胎摩擦声刺破黑夜。
程白羽猛踩油门撞向兰博基尼车尾,安全带勒得他肋骨生疼。
林子皓的车被斜撞上防护栏,安全气囊弹出来了,盖住他那张因吸毒过度泛青的脸。
他迷迷糊糊地甩了甩头,踢开门,挣扎着就要下车。
程白羽想去拦,右脚却卡在了驾驶位置上。
就在这时,后面又冲上来辆黑色小轿车,车头精准怼进兰博基尼的另一边车门。
开轿车的男人摇摇晃晃地下车,他戴着鸭舌帽,右手还握着半瓶没喝完的红酒。
警笛声从桥头围上来时,程白羽正扒着护栏干呕。
鸭舌帽男人拎着酒瓶晃过来,突然伸手拍他后背,“第一次搞撞击掩护?”
他身上的红酒味比汽油味还重,“我叫庞铉,开酒窖的。”
他食指在护栏上敲出三短两长的节奏,跟周烟给的接头暗号分毫不差。
林子皓被拖出变形的驾驶座时还在嘶吼,说要把警察全部弄死。
程白羽抹了把脸上的汗水,转头看见庞铉把酒瓶塞进后备箱。
两人隔着马路对视两秒,突然同时嗤笑出声。
警灯的红蓝光扫过庞铉的侧脸,程白羽这才注意到他左耳有道疤,藏在发茬里像条扭曲的蜈蚣。
“演技太烂!”庞铉用口型比划,指了指他车里还在播放摇滚乐的车载音响。
程白羽低头看自己故意扯歪的领口,酒渍在衬衫上晕开大片污痕。
清理现场的法医车开走后,庞铉扔过来条毛巾,“你这酒泼得太夸张了,下次记得别浇到行车记录仪。”
周烟过来勘察现场时,两个男人已经摆出一副无赖的样子,靠在车盖上分抽同一包烟,只当做不认识他。
程白羽弹了弹烟灰,心想这接头人迟到了整整一个月,但好歹没放他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