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善才微微扬起嘴角,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宠溺,轻轻地嗤笑一声,声音柔和:“你呀,这脾气,真是几十年如一日,一点都没变过。还是这么任性,这样的你,真好啊!”
孙清淑笑嘻嘻地凑过去,犹如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一般,自然而然地亲密地挽起刘善才的胳膊,如同过去两人青春时那般自在。她带着调皮和撒娇的口吻道:“是臣的命好,在家的时候臣能依靠父母的庇护,出嫁之后,又得遇陛下的赏识。有的时候,我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仿佛陛下才是我的如意郎君,是我后半生最坚实的依靠。”
刘善才的嘴角勾勒出一丝温暖的笑容,她温和地道:“好了,孙卿,今日难为你亲自跑这一趟。忙了半天,想必你该累了,早些回去吧。好好休息,别累坏了身子。”
孙清淑轻声嘟囔道:“谢谢陛下的关心,臣感激不尽。臣先行告退,就不打扰陛下处理政务了。”
刚走到门口,孙清淑便见李沧急匆匆地迎面而来,他的面色冷硬,显然是有紧急的消息要进去禀告。
虽然女帝一直告诉孙清淑,柏皇后是无辜的,是被冤枉的。但她一直坚信是柏皇后害死了她的姐姐和侄子。因此,她对柏皇后的侄孙李沧从来都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如今,李沧竟然是第一个明着向女帝揭露赵青萍身世的人,这无疑是火上浇油,更令她的愤恨之情难以平复。
不过孙清淑自认是一个体面的人,不会轻易去为难他人。昨夜,大雪纷飞,她深知这样的天气下,城中定有地方的房屋不堪重负被压塌了。此时,步履沉重的李沧肯定是来禀告灾情的。她不会为了一己之私去耽误别人的正经差事。
孙清淑此刻心中顾虑的是女帝的心意。肃王的丧事无疑是一件大事,这时候,谁负责治丧,谁就有机会借此收拢元氏宗亲。然而,太子元显和诚王元晔虽然是女帝的亲生儿子,但都不是女帝的选择。可是鹤宁此人,他的立场就十分微妙且耐人寻味了,这场纷争似乎存在了许多的不确定性。
还有御医梁平,孙清淑敏锐地察觉到了女帝对此人的疑心,并且百思不得其解。毕竟一个安分守己、不贪图世俗权力的大夫,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让女帝都心生防备。
如果女帝真的信任梁平,那么在孙清淑提及他的时候,就会选择这个不起眼的御医去为肃王治丧。这样的选择,不仅肃王一家不会有很大的意见,更保证短时间内元氏的势力不会被人整合起来。
至于梁平御医的身份,实际上不过是女帝的一句话事情罢了。只要女帝愿意,可以直接给梁平封一个无实权但品级高、名头好的官位。而且这样做,肃王府可能还会觉得女帝体贴,毕竟梁平跟肃王一家的确相处得很融洽。现在女帝派鹤宁去处理肃王的丧事,恐怕肃王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会气得诈尸吧!
孙清淑绝对不相信,女帝是出于善意做出这样的决定。梁平此人性情再干净,女帝也不会因此就让他独善其身,避免他卷进漩涡之中。毕竟,女帝心都是黑的,笑里藏刀,口蜜腹剑,根本不会在乎区区一个御医的死活。
当孙清淑走过李沧身边的时候,一股特别的香味清风般飘过她的鼻尖,那是她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味道。惊诧之中,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向李沧。她心里却道,没错,这就是群芳的味道,还真是让人刻骨铭心。
群芳是一种产自西南的熏香,其独特的香气令人难以忘怀。它在西南的贵族之中极为流行,但在望京并不多见,这让孙清淑更加厌恶身上带着群芳的李沧。
孙清淑当年进宫,得到了她姐姐的所有遗产。在她整理的这些遗物的时候,曾不经意间打翻了一盒柏皇后赠给大孙妃的熏香。那味道初时清甜怡人,仿佛夏日的微风带来了半熟瓜果的清新爽口;而余味则绵密悠长,仿佛置身于瓜果之间,天地间都是收获的喜悦。据说这种熏香是用西南多种最上等的果木精心制成而成,才得到这样独特的味道。
即使在西南,群芳也不是一般贵族能够轻易享用的。李沧身上沾染了它的味道,孙清淑现在就可以肯定柏氏一族派人进京了。想必他们是觉得风过了雨停了,自己又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