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赵青萍的语气中带着疑惑,“我不是给她钱去看病了吗?怎么这么快病情就加重了?”
那姑娘低下头,福了福身子,眼眶泛红,带着哭腔道:“暮雪这几日接待了一个性格暴虐的客人,她几乎没有时间休息和恢复。”她像是在哭暮雪,又像是在哭自己。周围的姑娘也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原来是这样。”赵青萍眉头紧皱,脸上露出担忧之色,“那她现在在哪里?”
另一位圆脸的姑娘立刻站了出来,解释道:“她现在在房里休息,我今天早上还给她送了些食物。”
李沧的眼睛在众人脸上逐一扫过,他需要了解昨晚的情况。他详细地询问了每个人昨日的行程,以及茜云馆是否出现了什么异常状况。
在场的姑娘们一一回话,每个人都提供了自己不在场的证据,并且愿意为其他人提供佐证。从表面上看,似乎所有人都缺乏杀人的动机,并且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行凶。
赵青萍轻轻地摇了摇头,对李沧的做法并不完全认同。
见李沧问话结束,赵青萍道:“我与暮雪之间有一些缘分,想去探望她一下。”
这些姑娘相互对视,脸上都流露出些许犹豫和不安。最终还是那位丹凤眼的姑娘鼓起勇气,站了出来,轻声道:“郡主,请随奴家来吧。”
丹凤眼姑娘转身,引着赵青萍往后面走去。
她们穿过了庭院,走进了幽静的花园。赵青萍这才注意到,树梢上有一层薄薄的积雪,显然昨晚下半夜又下了一场雪。
雪花在微风中轻轻飘落,给这个宁静的花园增添了几分身不由己的凄凉。
茜云馆的后面是堆放杂物的房间,里面无序且混乱。暮雪就住在其中一间狭小的屋子里。
这屋子仿佛被世界遗忘,没有窗户,光线昏暗。空气在这里变得沉重而浑浊,弥漫着衰败的气息。
暮雪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就像树梢上的积雪,嘴唇干裂。她就像一朵即将枯萎的花,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生命的最后一刻。
赵青萍看得出丹凤眼的姑娘在这个环境里十分不安和拘谨,轻声道:“你先回去吧。”
这句话让丹凤眼姑娘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躬身行礼,转身离去,屋子里只剩下赵青萍和暮雪两人。
赵青萍走到暮雪的床边,目光落在暮雪的手上。她轻轻握起暮雪的手,感受着那微弱的脉搏。
暮雪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赵青萍在身边,随即将头偏向了一边,似乎在逃避着什么。
赵青萍微微笑着,语气平和地道:“尚府尹和青衣的尸体被仔细清洗过,衣服干净整洁。显然,有人试图掩盖某些真相。那些姑娘出于私心,也愿意帮助你隐瞒事实。但你的手上仍然残留着旭州乌金的独特味道,这是无法掩饰的。墨迹虽然可以用酒清洗,但这股香味却需要用油才能彻底去除。”
暮雪听后,轻声回应了一个“哦”字。她佩服赵青萍的敏锐,但她想做的事都做完了,没有遗憾了。
赵青萍望着眼前的暮雪,眼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哀伤,叹息道:“暮雪,你这是死前最后的抗争吗?教坊司的女子,命如浮萍,鲜少有能活过三十岁的。”
暮雪冷哼一声,却并未说话。
赵青萍继续道:“你恨青衣,这我可以理解。这些教坊司的管事妈妈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可是,你为什么要杀尚府尹呢?他和你并无恩怨,他的死,只会带来更多的麻烦。”
暮雪突然转过头,目光空洞地凝视着赵青萍,声音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明的迷茫:“让他们一起上路,不好吗?尚府尹既然愿意她脱离教坊司,那他一定是对她情深义重,愿意与她携手共度生死。”
赵青萍却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你怎么这么天真?你高看了男人。尚府尹虽然有些帮她,但并不代表他不在乎自己的命。男人,总是将利益放在首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