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为什么能在广濑那里构建感应到植物园的阵法?” 时季攥住他的心脏。
深潜者的血脉上涌,如同一层厚硬的冷霜覆盖,让神智变得更为冷漠残忍。
“哈哈哈,果然,你没这么脆弱,我开始理解你为什么会被选中。” 男人因疼痛而额角渗出冷汗,但却似乎因为她的这一举动而变得更为兴奋,甚至眼露赞赏,“不过没用的……你杀死的不过是这具凡人之躯,我们会一直注视着你。”
“哦?但很明显你感到疼痛不是么?” 时季从地上坐起身,凝视着他痛苦的表情和胸口缓缓流出的极其粘稠的血液,透出一种黄调。
显然,这幅躯体早已异化。正常人这时候,鲜红的血应该如井喷,然后迅速失去意识陷入昏迷。
时季嫌恶地皱眉,忍着没有将手抽出来。
“一直?” 时季伸出另一只手将滑落眼前的碎发理到耳后,“我很确信,上一次那树人咒灵的闯入是唯一一次接触,所以是那一次么?”
她的指节无慈悲地收紧,让对方发出一声闷哼。
“看来你眼下无法离开这具躯体。我不杀死你,只会让你反复经受这种疼痛,直到你愿意告诉我为止。” 时季眯起眼轻笑,重新将那只理发的手背过身后,指尖由于体内的涌动而不受控制地颤抖。
男人抬手死死抓住她的手臂,但只是徒然,因为那只渗出粘液的手臂既坚硬无比又滑腻,这是深潜者的优势。
时季突然想到了自己当时留下的那枚来自那个咒灵的种子,出于研究的目的,她并未将那种子销毁,而是放置在一个单独的培养皿内进行了水培,那种子一进入生长阶段,气息便变得极其内敛,且在短时间内便长出了极其发达的根系。
难道那个时候,那名为并不仅仅是为了出其不意地袭击她……
“它在园内某处种下了种子发芽生根,所以你们能够借此感应植物园内的动向么?” 时季恍然大悟。
“知道又怎样,你已经无法剥离了。” 男人痛得表情扭曲,眼球布满血丝,但语气却是得逞的。
“为什么?我之后就会回去把它找出来烧毁。” 时季不解道,但之后,任凭她如何加重力道,此人都不再开口。
忽然,一阵轰然的巨响自头顶传来,时季感到一些泥沙掉落在自己脸上。
看来上面有些松动,他们已经察觉到了这地下坑底的存在。
时季松开手,下一秒掌心便再次弹出魔力,试图以此击碎心脏。那心脏的表面冷滑、鼓动微弱,可以说已经完全脱离了人的范畴。眼前这个存在仅仅只是披着人皮的非人之物。
虽说用爪子捏碎也是一种途径,但她其实不太喜欢这种把自己的手搞得黏黏糊糊、污秽无比的方式,如果不是为了威胁对方试图套话,她根本不想触碰这个家伙。
最终,这幅躯体因为心脏被击碎而在时季眼前溃散,迅速萎顿在地,之后像是龟裂的树叶一般变得枯黄、脆薄,最终竟碎为了粉末,在顷刻之间便融于土壤,不见踪迹。
时季四下找了找,发现先前被她杀死的深潜者竟也消失不见了,只有一阵海腥味徘徊在泥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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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地下室内一片狼藉,所有架子和玻璃瓶都粉碎一地,而瓶中的液体则瞬间被五条悟的「苍」所蒸发,也就是说在液体彼此碰撞发生作用之前,它们便消失完全了。
而那个半路偷袭来阴招的老巫婆则被夏油杰的束缚绳紧紧捆住手脚,又被狼型咒灵咬住了肩膀,牢牢固定在了墙边。
五条悟一脚踹开了地上的暗门,夏油杰唤来了先前那只形似史莱姆的淡绿咒灵,原本是想让下去查探时季在不在下面,但现在它在门口不断徘徊冲撞,似乎受到了某种结界的排斥,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破除。
“那我下去好了。” 少年纵身跃下。
这下头虽然不算深,但也有□□米的高度,大概是两三层楼的距离。
“喂,清水,怎么样?”五条悟在快要落下时喊道。当他脚踏在被溅起水花的湿软泥地上时,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好在这不是坚硬的水泥地面,清水那家伙还是可以撑一下的吧。
但地下只有他声音的余响和丝丝缕缕的阴风。五条悟指尖正要燃起一丝苍蓝咒力,时季终于叫住了他。
“等等,我因为吸入了过多的那种气体,眼睛也受了些刺激不能立马见光,你先别释放咒力。” 她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嗓音有些嘶哑。
“嗯?流血了吗?还有哪里受伤么?” 五条悟立即收了手,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他倒是没什么感觉,与五条家自幼便开始的严苛训练相比,这种烟雾简直不值一提。
“没有,只是不小心踩中了暗门摔下来了,索性泥土湿软。这里似乎是个被废弃的地方,但是有暗口,刚刚还有些不知道是鱼还是什么的东西在这泥水里扑腾了几下。” 时季忍住脑中的翻涌,如此解释。
她正在进行压制,所以眼下不能大幅度动弹。
头顶的光照进这里时变得极为稀薄,只勉强能看见脚下一小块泥洼地。五条悟嗅了嗅,空气中的确弥漫着一股腥味,仿佛这里是一片退潮的、布满死鱼的海滩。
这隐隐让他内心生出一股忌惮,仿佛这里曾经有着某种未知的邪恶在此肆虐。这是五条悟活到现在很少有过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