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宿舍楼的白墙,紫藤花架下,林夏抱着英语词典,目光追随着远处两道并肩而行的身影。沈疏白的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指尖轻轻扶着鹿汐的手肘,像是怕她摔倒。鹿汐膝盖上缠着纱布,走起路来还有些不稳,但脸上却挂着没心没肺的笑,时不时侧头跟沈疏白说着什么。
林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尖泛白。她看着沈疏白低头听鹿汐说话时,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心里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刺了一下。那个总是冷着脸、对谁都保持距离的沈疏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了?
她深吸一口气,快步走上前,脸上挂起得体的笑容:"疏白,王老师让你去拿竞赛报名表。"
沈疏白抬起头,目光依旧停留在鹿汐身上,语气淡淡的:"麻烦你转告老师,我放弃名额。"
林夏的笑容僵在脸上,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为什么?你准备了那么久......"
"需要照顾组员。"沈疏白简短地回答,目光依旧没有从鹿汐身上移开。他伸手扶住鹿汐的手肘,轻声提醒:"小心,前面有台阶。"
鹿汐笑嘻嘻地跳上台阶,膝盖上的纱布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她回头冲沈疏白眨了眨眼:"组长大人,你也太小心了吧?我又不是瓷娃娃。"
沈疏白没有接话,只是默默跟在她身后,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脚步。林夏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暮色中,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喘不过气来。
清晨的阳光透过教室的窗户洒进来,鹿汐抱着豆浆走进教室时,沈疏白正站在她的座位前,手里拿着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桌角的玻璃渣。昨夜有人打翻了试剂瓶,碎片溅得到处都是,鹿汐的桌子上也落了几片。
"别动。"沈疏白头也不回地拦住她,"左数第三块地砖有残渣。"
鹿汐低头,看见他提前用粉笔画出的警戒圈。阳光穿透他手中的玻璃瓶,折射出七色光斑落在他眉间,像是神明为偏爱之人点的朱砂。
"组长大人,你也太细心了吧?"鹿汐咬着豆浆吸管,笑嘻嘻地看着他,"连玻璃渣都不放过。"
沈疏白没有回答,只是继续低头清理着桌面。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鹿汐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发现他耳后藏着一颗小痣,像是她错题本上被他圈出的重点,隐秘又灼人。
林夏站在走廊窗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看着沈疏白用棉签蘸酒精,一寸寸擦拭鹿汐的笔袋;看着他连橡皮碎屑都要用磁铁吸附干净;看着他摘下眼镜时,目光比擦拭实验器皿还要虔诚。
她咬了咬唇,转身离开。心里那股酸涩的情绪像是潮水般涌上来,淹没了她的理智。
周家老宅里,周母坐在藤椅上,手里织着毛衣,腕间的翡翠镯子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林夏坐在她对面,手里捧着一杯热茶,脸上挂着乖巧的笑容。
"阿姨,疏白最近好像很忙。"林夏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我听说他放弃了竞赛名额。"
周母的手顿了一下,织针在毛线上戳出一个小洞:"是吗?他最近确实很少回家。"
林夏低下头,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我听说是为了照顾一个同学......"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几分,"是西街鹿衡的妹妹。"
周母的眉头微微皱起,手里的织针停了下来:"鹿衡?那个进过少管所的?"
林夏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阿姨,我也是担心疏白......他最近总是跟那个女生在一起,连竞赛都不参加了。"
周母的脸色沉了下来,手里的毛线团被她捏得变了形。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夏夏,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疏白这孩子,从小就倔,我得好好跟他说说。"
林夏低下头,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暴雨夜的电教室里,鹿汐缩在椅子上啃公式本。沈疏白关掉最后一扇窗,转身看见她赤脚踩在椅背横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