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个陌生的环境,阿沅还是紧张地攥紧了宋璟的袖口。
谢玹已经处理完公务,从书房走进了前堂,端坐在饭桌的首位。
“坐吧!”
桌上摆满了宋璟从未见过的美食,左不过试一下时新的瓜果蔬菜和一些鸡鸭鱼肉,说不出来菜名,但是确实做得精致好看,让人看了食指大动。
宋璟捧起饭碗,正准备开口:“我想问…”
谢玹:“食不言,寝不语。”
然后他轻轻地拿起碗筷,开始吃饭
宋璟不敢再问,也早就饿了,用眼神示意阿沅快吃。
二人已经饿了半天,吃起来也顾不得斯文,筷子快得几乎都要抡起来了。
自从被抓之后,几乎没怎么见过油水,这桌菜好吃得进了嘴就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就在宋璟疯狂进食的时候,他无意中瞥了一眼谢玹,只见他吃完搁下筷子,眉头微皱。
宋璟心中暗呼:不好!
他赶忙戳了戳阿沅,示意她吃得慢些,自己也默默地细嚼慢咽起来。
一桌菜几乎都是宋璟和阿沅吃完的,谢玹只吃了几道素菜。
很快来人撤了桌上的餐盘,上了三碗清茶。
谢玹拨弄着茶碗道:“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宋璟终于鼓起勇气,他抬起头注视这谢玹,漆黑的眼中藏着汹涌的悲伤:“后山村那些人…”
“与我无关!”
谢玹回答得很快,很直接。
“屠村的那些人并不是府衙的官兵,他们也并不听从我的命令。”
宋璟心中知道,以两人之间地位和权力的悬殊,他根本没有必要欺骗自己。如果真的是他动的手,现在要杀死宋璟和阿沅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宋璟含着泪问道:“老夏呢?”
“老师是自杀的,尸体已经被朝廷送到池州厚葬。这件事情的原委不是你一个白衣小子可以过问的。”
宋璟:“所以说,老夏真的死了?是谁?是谁害的他!”
确认了夏濯的死讯,宋璟再也按耐不住内心汹涌的情绪。
谢玹将茶碗重重地放在桌上,言语之间的警告不言而喻。
“你问完了,该我问你了!”
宋璟按耐住心中的不甘。
谢玹:“你来找我是有何事?”
谢玹之前说过,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来找他如今自己找上了门,自然是有事相求。
宋璟擦去了眼泪:“我想要一份新的户籍,我之前被土匪掳上山,估计他们都以为我死了,官府已经销了户。而且我在山中那么久,原来的身份也不清白了。”
宋璟想得很清楚,不管以后想做什么,清白的身份最重要,若是让人知道自己曾在匪山中做过账房,大概这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了。
谢玹点了点,似乎是很认同宋璟的想法。
“还有呢?”
宋璟赶紧拉了阿沅站了起来:“还有就是,我之前拜托你的那件事。阿沅的娘亲已经去世了,虽然她爹对她不好,但你能不能派人将阿沅送回家中,您是官府的大人,相信阿沅的家人不会为难她的。”
阿沅泪眼汪汪的低下了头。
谢玹:“第一件事情可以,第二件不行。”
宋璟诧异:“你之前答应不是答应过吗?送阿沅回去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谢玹:“我已经派人去过郑家,调查后才知道,郑家老爷一年之前就已经收到土匪的勒索信,但是他并没有理会,而是让她们母女自生自灭。而且,郑家如今已经搬离了灵台镇,我的人并没有查到郑家人的确切去处。”
宋璟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厌恶之情,即使文婶是妾室,阿沅是庶出,作为丈夫和父亲的郑家家主也不能如此不顾念夫妻之义,骨肉之情。这样的事实对阿沅来说,太过残忍了。
阿沅听完谢玹所说,难以置信地抬起来头,大哭着跑开了。
宋璟正要去追,却被谢玹喊住。
“你站住,我还有话要问你!”
谢玹命宋璟站在身前:“我问你,你以后是怎么打算的?”
宋璟:“老夏说过,希望我可以参加科举,考个状元,成为他最优秀的学生。”
谢玹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悲怆:“老师临终时嘱咐过我,要照看看好你。既然是老师的遗愿,我会竭尽所能帮你完成的,小师弟。”
宋璟:小师弟?
他是在喊我吗?什么时候我们的关系如此紧密了?在古代,师出同门的情谊与血缘关系同等重要,身居高位、手握大权的谢玹真的会认一个平民做师弟吗?
不等宋璟回应,谢玹只身走出门外,夕阳的余辉照得他的身影格外孤单
“老师这一生教书育人无数,但是他只收过两个弟子。我忘恩负义,背叛师门,被天下学子唾弃,希望你能不负老师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