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后山村的村民怎么样了?宋璟决定先回去一趟,然后再下山。
外面都是四处搜寻的官兵和横七竖四的尸体,宋璟人小身手快,这才没有被发现。
到了后山,官兵渐渐少了,山坡下的后山村显得格外宁静。
还没有到村门口,宋璟就闻到一股格外浓重的血腥味儿,当死相惨烈的村民的尸体出现在宋璟眼前的时候,宋璟一下子瘫倒在地。
为什么会这样?
昨晚的差役不是放过大家了吗?就算要治罪那也应该先带回府衙,怎么可能就地斩杀呢?
一股腥甜的气息从宋璟喉咙里面向外涌,他想吐,却只能趴在地上干呕。
黄大娘、钱娘子、云婶婶、孟婶婶……
宋璟忍着脑中的晕眩,一路看过去。
阿沅呢?怎么没有阿沅?
宋璟没有看到阿沅的身体!
宋璟满怀希望地跑到阿沅家中,他记得阿沅家土灶下面有一个大洞,刚好可以藏下一个身材瘦弱的小姑娘。
宋璟费力地搬起灶上的铁锅,果然,看见了惊恐异常的阿沅。
阿沅又哭又笑:“小璟哥哥,是你!太好了!你没有死!”
宋璟:“是你娘把你藏在这里的。”
“我要去找我娘!我要去找我娘!”
阿沅从灶里面爬出来,飞快地向外面跑。
“娘!”
宋璟听见阿沅凄惨的叫声,不禁也失了神。
明明昨晚这里的人还好好的,虽然有惊险,但是大家还为有机会逃出生天感到高兴。没想到,只是经过了一晚,整个后山村便全是尸体了。
阿沅的娘亲是被长枪贯穿喉咙而死,宋璟在印象中,府衙的差役根本不会用长枪作为武器,到底是谁杀的人?
“阿沅,是谁杀的村子里面的人?是昨晚的那些差役吗?”
阿沅摇了摇头:“不是。后来又来了一波人,我只看见他们穿着黑色的护甲,替换了原本看守我们的差役。他们在我们屋子里面四处翻找,然后就开始杀人。我娘看见开始杀人,就趁乱把我藏了起来,可是,可是她自己却死了!”
阿沅抱着娘亲的尸体,越哭越大声。
翻找屋子?
宋璟跑进自己家中,屋子里面已经凌乱不堪,老夏之前留下的所有书籍、纸张,全部消失不见了!
他们果然是冲着老夏来的。
宋璟抱起蹲在地上哭泣的阿沅:“阿沅,我们赶紧下山。这里不安全!”
“不,我要跟我娘在一起!”
“听我的话!你要是有事,你娘死了也不会安心的。”
宋璟几乎是强行将阿沅拽走了。
之前大队人马上山下山留下了明显的痕迹,宋璟和阿沅一路上躲躲藏藏,山路上到处都是活麻草和割人藤之类的毒草,他们为了避人只能从草丛中穿过,手上脸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血痕。
宋璟和阿沅足足走了一天一夜才从堑山上下来。
“小璟哥,我们去哪儿?”
阿沅疲惫地几乎说不出来。
“堑山在深县境内,昨晚上山的官差肯定也是深县的。我们先去深县找一个人,然后再送你会灵台县。”
宋璟将谢玹的黄龙玉佩紧紧攥在手中。
二人身无分文,几乎是一路乞讨着入城的。
宋璟和阿沅路过城门口的一个面摊,阿沅眼巴巴地看着食客大快朵颐地吃肉吃面宋璟正在犹豫是否应该开口讨一些。
“给那两个小孩儿,两个蒸饼两碗面汤。”
一个带着儒巾的年轻人指着二人对老板嘱咐道。
“得勒!公子,您今天做好事了!”
宋璟心中感念,十分恭敬地做了一个揖,阿沅也双手当胸、微微屈膝行了个万福礼。
“这个深县来了个京京都来的大官,深县的父母官每天赶着去人家跟前晨昏定省,没想到现在连乞丐都这么懂礼数!”
同桌的另一个读书人笑道。
宋璟和阿沅早就饥肠辘辘,根本顾不得别人说什么,赶紧就着面汤开始吃热腾腾的蒸饼。
“堑山的匪患这么多年未能根除,多亏了这位京都来的谢大人,以身犯险,这才一举剿灭堑山的匪贼。”
“是啊!是啊!”
“只可惜,还是来吃了一步,夏濯夏老太傅还是被土匪杀了!”
书生摇了摇头,叹息了几声。
“先帝曾经说过,天下文枢皆在夏濯一身。而夏太傅的人品学识更是被天下学子推崇备至,虽然他当年被先太子的事情所累,被贬离了朝堂,但是依然不影响他天下文宗的地位啊!”
宋璟:夏濯是我认识的那个夏濯吗?
太傅?死了?
夏濯就是太傅吗?
宋璟听到二人的谈论,心中大乱,不管不顾地冲到那人面前。
“你们说什么?夏濯死了!他是怎么死的?”
“听说夏老太傅在外游学时被土匪掳掠上山,在前几天的乱战当中,被土匪杀死!”
宋璟情绪失控:“骗人的!都是骗人的!官兵上山之后没多久,土匪就被全部歼灭了,怎么可能是土匪杀的他!”
面摊老板神色不悦地将宋璟扯到一边:“去去去!你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吃完赶紧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那读书人继续说道:“你若不信,可尽管去打听。夏老太傅的遗体已经被朝廷的人运往池州安葬了,估计现在为老太傅送行的学子已经上千了吧!”
宋璟:怎么可能?那个人不也是他的学生吗?他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老师死呢?
宋璟心中像被尖刃刺穿一般疼痛,自从自己穿越过来就跟老夏相依为命,他虽然有的时候不靠谱,但是一直都像师长一样教导疼爱自己。
老夏死了,宋璟感觉自己像灵魂被剥离身体一般疼痛。
没日没夜地赶路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剧烈的痛苦一下在宋璟身体中炸开来,宋璟只感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