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觥筹交错,官员携带眷属赴宴,而高位上却迟迟不见来人,高位旁江贵妃和贤妃李瑜各一侧端坐。
江贵妃坐于中央高位左侧位置,而贤妃则不同,落座于右侧第二个尊位,左侧第二个位置是静怡公主的,静怡公主正是江贵妃所出。
贤妃李瑜只有一子,为当今二皇子谢舟。
后宫由江贵妃掌管一切事物,淑妃慕氏家族强盛,亲儿谢锦在朝野声望异常之大,相比之下,二皇子谢舟三年前因犯事被遣派鄞州救灾,至今没个音信,即便母族再强大,贤妃位置也只能在淑妃之下。
宫宴已开始很久,圣上,皇子,淑妃,就连公主都未到场,高台上落座的李贵妃和贤妃两人谁也不理谁,面向宾客笑容和蔼得体,时不时与旁边的官员家眷拉家常,好不热闹。
只是欢声笑语下暗流涌动。
贤妃瞧着李贵妃与尚书令家冯氏交谈亲密,与其嫡女也相谈甚欢,她眼里一闪而过冷意,芙容淡笑,蛾眉婉转,眼尾微挑,声音甜腻带着不容置喙道:“是哪家姑娘,竟如此合江姐姐眼缘,以至于姐姐说话都带笑,上前来,我瞧瞧。”
冯如玉抬眼看了看她娘,见她娘拍了拍她手,让她放心前去,她迈着芊步到贤妃面前,盈盈行一礼。
“民女,参见贤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贤妃笑容可掬,轻轻拉过对方的手,瞧了眼眼前女子低眉顺目的模样,点点头称赞道:“确实是个美人胚子,难怪姐姐喜爱。”
“如今芳龄?”贤妃问道。
“回娘娘,当月一过,正好十八。”
冯如玉感觉手心被毒蛇游走般冰冷滑腻,她强撑着收回手的想法,听着头上人温婉的声音,她全身血液凝固住般。
她心胸跳动快得要破出胸膛,本是闺阁女子,平日也不常见人,也没在如此大场面下只身一人,她只能低着头,不敢言语半分。
江贵妃淡定喝了口茶,拿起手帕淡定地擦了擦嘴,头上的缀珠不摇丝毫不动,洁白的额前花钿精细,衬得整个人尊贵霸气。
她笑吟吟道:“妹妹可别打趣了,女儿家容易害羞,时辰也不早了,既然如此喜爱,不如今后寻个机会再聚。”
贤妃心里疑惑,她不是要为谢至言那个贱种相看世家女郎吗?刚才那一番热切的谈话,自己还以为她是在帮谢至言寻个好亲事。
在她身边做事的公公,最近收了个在礼部做事的小太监为徒,小太监告诉他,最近圣上身边亲侍刘公公在与户部尚书商讨娶亲事仪,正是为废物太子婚事备礼。
舟儿比谢至言要大上一岁,要说娶亲,应该也是他儿先,凭什么好处全让谢至言这个小废物全占,放眼京城望族,世家贵女到适婚年龄,家世与舟儿匹配的,眼前冯氏女是一个,她必须抢占先机。
眼前这孩子性子温顺,也服管教,容易拿捏,很适合舟儿这孩子。
贤妃心里有了数 ,她笑意吟吟道:“怪我,太喜欢这孩子了。”贤妃把手上的玉镯取下,轻轻戴到冯如玉手上,道:“玉镯衬人,你手肤如凝脂,正好合适。”
台下冯丞相与妻子对视一眼,眼里愁绪可见,不知贤妃何意,他们不想牵扯太多,冯氏只好对着上面道:“臣妇谢过娘娘。”
转头催促旁边愣神的女儿:“玉儿快谢过娘娘珍礼。”
冯如玉矜持行了礼,表示感谢 ,才拖着松软的身子下台,明明是炎热的天气,她后背汗湿,整个人冷得有点麻木。
“圣上到!”
刘公公在殿外高喊,殿内顿时安静下来,全部人站起来弯腰行礼。
随着那人坐上高位,一声“免礼”,大家才回到桌位上端坐着。
跟着圣上身后进来的两人,左边的,墨发用玉冠束起整齐,他一身青衣,俊貌清疏柔和,如高山白雪,眉宇间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此人正是刚刚回京的大皇子谢锦。
右边的谢至言身着一身红袍,一双桃花眼慵懒淡漠,唇色绯然,红发张扬夺人眼,发尾高高翘起如他人一般孤傲凛然,他双手环着,脚步不紧不慢走到高台下左侧第一排座位坐下。
谢锦在其对面落座,两人视线碰撞,谢锦淡笑对着他抱拳行礼,谢至言唇角勾了勾,回礼。
谢玄坐于高位,把下面一切都尽收眼底,眉目紧缩又快速舒展,声音爽朗道:“大皇子谢锦救灾有功,赏黄金万两,封号“景”,赐府邸一座,以后便是景王。”
大堂众人纷纷行礼,心思各异,特别是朝中站谢舟和谢锦两党派的大臣,一派目前处于劣势,但仍有自持的人,两方都摸不着头脑。
治了水灾,于朝于百姓皆有利,当今太子草包一个,不谋政,不参与朝中事物,如今在皇宫修学,圣上也没个要草包太子接手政务的意思,不废太子,也不安排慢慢进入朝政,难不成日后为帝,纸上谈兵。
大皇子封王,确实喜事一桩,可皆不在有心人推测的点上。
最失望的莫过于淑妃。
方才虽在含元殿就知晓锦儿被封为王,可在前些时日得知她儿在青州成功治理百年未解决的水灾时,她夜夜难眠,兴奋若狂,觉得她翻身机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