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漾没有再做梦。
她睡得太安心,太香甜了。
只是总觉得有细微如蚂蚁般的触感,啃噬着她的皮肤,在她锁骨上咬出一丝疼意。
很轻很轻,细细密密,又很沉重,沉重到仿若真实的感觉。
仅是这样轻微的撩拨,就已足够令她心猿意马,幻想出旖旎景色来。
她情不自禁低声呢喃:“小叔……”
手指向虚空中探去,似乎想抓住什么。
然而她什么也没抓到,那抹怪异的触感也随之消失。
仿佛一阵北风吹过,吹来乞力马扎罗的雪,带着山巅的傲岸与冷意,将所有的响声吞没,回荡着长久的寂静。
心脏在怦然跳动。
如含苞待放的花蕊,被垂垂欲坠的露水打湿,绽开酣甜芳香。
这一刻,她分外想抓住费理钟的手。
想将他拽入黄昏斜阳里,拽入旖旎夜色中,与她共沉沦。
她在极度渴求中无意识勾住了男人的手指。
用力地勾着,勾着。
指腹嵌入掌心的肌理间,摩挲出细微的痒意。
指间若有回应,轻轻颤动。
回应她的是比她更紧致,更热烈的勾缠。
等她再度幽幽转醒,闻到室内有一片幽香。
馥郁浓烈,是栀子花的香味。
那盆她念念不忘的栀子花,不知何时被费理钟拿了回来。
此时还沾着露水的,在阳光下摇曳生姿。
是昨晚去的吗?
舒漾神思有些恍惚,还没彻底从迷蒙中回过神来。
她没在卧室里看见费理钟。
撑着胳膊坐起身,浴袍从肩膀滑落,露出光洁的肌肤,舒漾才陡然清醒。
她想起来,昨晚她洗澡的时候,似乎躺在浴缸里睡着了。
也许是白日训练后的困倦,也许是之前哭得太用力,眼睛泛酸,她身子漂浮在水中,昏昏沉沉闭上了眼睛。
后来……
后来她是怎么来到床上的呢。
她记不清了,连身上什么时候裹上浴袍的都没印象。
只是身侧的被褥还残留着熟悉的雪松香,摸了摸,床单上还带着男人的余温,弥留在指尖,像滚烫的烟烫得她手指发麻。
舒漾倏地脸红了。
是费理钟抱她回来的吗?
家里没有请保姆,费理钟在时,罗维也不会留在这里。
整个家只有他们两个人。
所以。
答案呼之欲出。
舒漾看着挂空的身体,脸颊越来越烫,越来越红。
脑海中胡乱浮现凌乱画面,意识更加模糊。
她匆忙穿好衣服起身。
等她洗漱完毕,出门就看见正在厨房忙碌的费理钟。
阳光照在男人宽实的背脊上,照出两条遒劲有力的手臂,他弯腰的时候,两道肋骨高高耸起,穹起的背像一座膨胀的山脉,将贲张的肌肉撑得紧致饱满,像展翅的鹰。
他手里捏着枚小巧的鸡蛋,正往碗边缘碰。
咔,鸡蛋碎了,流出混着清透水渍的盈黄。
蓦地,看着这副场景,少女隐秘的心事也跟着碎裂。
咔嚓一声,流出蛋清,与混杂着白的蛋黄。
她鬼使神差地走过去,脚步很轻。
男人甚至没察觉到身后来人已经近在咫尺。
“小叔。”少女眨着眼,在男人扭头瞬间,扬起巴掌大的小脸,一副清纯无知的模样,眼神却分外撩人。
鼻尖触碰到男人的背,费理钟这才转身:“醒了?”
少女乖巧点头。
余光一扫,看见少女颈上的红痕,被阳光照得更明显了。
又见她光着脚站着,短裙下露出两条光溜溜的长腿,忍不住蹙眉:“去坐着。”
她却不肯,只是眼巴巴走过来,左看右看,最后将视线停留在男人脸上。
少女眼里是止不住的缱绻,连带着嘴角泛起小酒窝,两只眼睛更是出奇的明亮,像结霜葡萄,在冰渍融化后泛起潋滟水光。
见她站在身旁不肯动,费理钟只能低头望来:“还有事?”
舒漾却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愉悦,双手环住了他的腰。
他的腰真的好窄,好硬。
两只手臂环进去,整个人像埋进一堆棉花里,温暖又极具安全感,她用脸颊蹭了蹭。
“小叔,以后能天天给我做早餐吗?”
少女的声音都带着清晨露水的甜,如喷在他臂弯上的呼吸,潮湿柔软。
费理钟忍不住单手拎住少女的后颈,试图将这只捣蛋鬼扯开。
黏人精却死死缠着他的腰,更加用力。
无奈之下,男人只能叹气。
低头看着圈住自己腰的手,轻拍:“等会儿吃完早餐,让罗维送你去上学。”
自从叔侄关系破冰后,舒漾变得更加黏人了。
比之前还黏人,连睡觉也不安分,两条细腿像章鱼似的缠上他的腰,整夜他都没睡好,被缠得太紧,太热,抑或是别的什么。
夜里几乎有一半时间他都在抽烟。
另一半则是顶着淤黑的眼,静默地望着她。
少女自然不知男人的困扰,她在一夜好眠后,精神奕奕地冲他撒娇,索要更多的宠溺:“好不好嘛?”
“阿姨可以给你做想吃的。”
“可我只想吃小叔做的早餐。”
男人没说话,只是不耐地啧了声,像打发似的掰开了她的手指,默许了。
少女这才心满意足地坐到餐桌上。
费理钟的厨艺精湛不少。
做早餐这种事对他来说还是太简单,只是时间紧迫,他也没空精挑细选,只给舒漾端了杯热牛奶过来,外加一个营养均衡的三明治,还有块牛排。
少女坐在对面,捏着玻璃吸管,不停地在杯子里旋转着。
盯着盘子里的牛排,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