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不应该在几个月前提起城市追踪学。
我的意思是,我不想和娜欧米教授见面。和上一次见面相比,她的精神状况简直更加糟糕。选修了她课程的学生们都在抱怨她的语无伦次以及毫无征兆的窸窣低语和癫狂的叫喊,听说在她提到了某个名讳之后学校高层紧急叫停了这门课。那时我还和瑞秋讨论这活该丢给谁去干……没想到最后丢到了我们身上。
我想不明白,我们要面对谁?梦境里的东西似乎都跟我和伊万的方向不沾边。按理来说,选修课程并不能干扰教授对我们的评价。我试图提出问题,但让人烦躁的是没有人给出回答,就连史蒂芬教授也在卖关子,说他不能提及细节。天啊,我和伊万才进行过几次任务?把这种连细节都不能讨论的活计放到我们手里真不是在和我们开愚人节玩笑吗?我觉得学校高层应该去看看脑子。
但工作总要去做。我拖着脚步来到汇合地点,看见伊万的第一件事就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哦,我明白了。你不想去。”伊万说。
“你应该还记得我选修这个课程的时候几乎每上完一节课都会向你抱怨。”我说。
“是的,所以我一下子就明白你为什么叹气了。”伊万说。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遗憾地告诉我他这些天一直在发动他的社交魅力试图打探点消息出来,但就算是他也一无所获。这个消息让我更不高兴了。
“算上实习,我们才做了三次任务。”我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这……啊,该死!这种连细节都没办法谈论的任务应该交给那些金牌调查员!我们连铜牌都不是!”
“唔,不如来聊聊报告。史蒂芬教授很满意你这次的报告,他给了你一个不错的评分。听完这个你会不会感到好受一些?”伊万问道。
这确实让我好受多了。但我其实还是更喜欢前两次实习的日记形式,它能更好地帮我把情绪宣泄出去,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把我说的每一个字都记下来。我的心理医生也鼓励我写日记,这对我的精神稳定有帮助。但我不想在忙完一天后还要写两份一模一样的东西,而且这种写作方式能帮我拿到更好的评分,所以……我想我还是会保持现在这样……也许。
因为我一定会死去,而这本日记说不定会被保留下来,所以,我想……要是我能多说点东西,也许捡到它的人就能靠着我这上面的信息活下去。是的,在和乔探长打过交道之后我认为我可以改变一下我的思维方式,我太遵循课本上的东西了,以前的我总认为隐瞒普通人是在保护他们,但乔探长显然给我展示了另一种可能。综合以上所有原因,我认为现在的记录方式最适合现在的我,也对未来看到这本日记的你们最有利。
等等,我是不是应该介绍一下为什么我会如此抵触这个任务?这很简单。如果你读到了这里,那就表明你已经对“不可名状”有了初步的了解。而无法得知这个任务的细节正是不可名状的体现之一,也表明我们很容易因为知道过多的细节而遭到本不应承受的伤害。我想你接下来会问那我们该如何执行任务,事实上,我们算不上执行,我们的主要职责是做另一个小组的助手。
但即便是助手,学校也应该选择更有经验的人。因为无论是让老手带新手还是让新手之间互相帮助都是灾难性的组合,前者会得到拖累,而后者会得到几乎为百分之百的死亡率和手忙脚乱。这也是为什么我说他们应该选择金牌调查员。天啊,我们学校的调查员不会全死光了吧?不然我真想不出为什么会选我们两个。
“谢谢。现在我们该干什么?就在这里等着吗?”我问道,“朱蒂和特洛伊呢?”
“他们在和娜欧米教授聊天。”伊万摊开手掌,表示十分庆幸,“我没见过娜欧米教授,但听了你的那些抱怨之后我觉得我还是离她远点比较好。”
“是的。”我说。
“我以为你会说我歧视她。”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觉得你是个挺有爱心的人,你放假的时候不是回去做志愿者吗?”
“……那是因为那家餐馆的老板很好。他会请周围的小孩吃小汉堡,也愿意给流浪汉一顿饱饭,所以他遇到困难的时候大家都乐意去帮他。”我说,“而且,考虑到娜欧米教授的目前状况,不接触她确实是保护自己的最佳方式,我是个很理性的人,不会误解你的话。”
伊万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哼哼声,我猜他是想到了我之前的那几次失控。说真的,我应该再多休息一会。
半个小时之后,朱蒂和特洛伊从阿卡姆里面走了出来。我们四个互相握手,打量着对方,然后进行了一些在我看来毫无必要,累赘,但又必须进行的客套。
朱蒂是个热情的人,我不擅长应付这种类型的女孩。但我也不能指望伊万撇开特洛伊来找朱蒂聊天,因为我更不想和那个满身刺青的黑色乌鸦打交道。几分钟之后,我们拿着行李跳上汽车,静静地听着朱蒂安排我们接下来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