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束缚随着苗嘉的沉默变得更紧,她被勒到难受。她忙表露决心:“我是一个听话的孩子。”
园长似乎很满意:“那好,作为一个听话的孩子,你告诉我为什么要私自跑到冰面上。”
苗嘉想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冰面上,但她担心因为自己回答太慢而让园长改变决定,她开口道:“我不知道……”
“说谎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园长不赞同。
苗嘉着急起来:“我真的不知道,我不会骗你的,我不记得了。”苗嘉不由得哭起来,她能察觉到眼罩被打湿,黏腻地贴近她的眼周。
“好吧。”园长拉长声音,她又妥协几分,“既然这样我给你一个选择题。”
苗嘉能感觉到园长离自己很近,但她没有躲避的空间,她只能小心等待那个问题的到来。
“是有人教唆你跑去冰面上的吗?”园长的嗓音如同藏在热气中的冰刃,“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苗嘉本能地想点头,她知道只要点头马上就能得到自由,可她不知道自由的代价。
“没有人。”苗嘉吞吞吐吐。
“回答‘是’或者‘不是’。”那声音不再伪装骤然森冷起来,冰刃刺进苗嘉的耳朵。
“不是。”苗嘉顶着疼痛大喊。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园长的声音远离。
周围摁住她的手再次围了上来,这次无论苗嘉大喊还是讨饶,那些手再也没有温情的时刻,那些人的手比困住她的绳带更加暴力,针孔扎进她脖子的皮肤,冰凉的液体带来剧烈的疼痛。
苗嘉忍不住蜷缩起来,那些绳带因为她的动作划伤她的皮肤,但那疼痛不及身体中疼痛的万分之一,她试图蜷缩,却被打开。
苗嘉仰起头试图用自己的牙齿去咬边上的人,她什么都没咬到,好像周围只有忙碌的手臂。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汗水和泪水打湿身上的衣服,没有人因为她的痛苦给予一点怜惜。
苗嘉忍不住开始道歉:“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太疼了……”
谁来救救她,她什么都可以说,如果回答“是”能让这种痛苦马上停止,她愿意回答。
只要有人能可怜一下她就好。
疼痛让她忍不住用头去撞击身下的床板,尽管幅度很小,但苗嘉一直梗着脖子去撞击。
“苗嘉?”一双带着体温的手捧住她的脸颊,那声音急切而又惶恐不安。
苗嘉兀地睁开眼睛,她眼前依旧是一片白茫茫,什么都看不清。
未知带来的紧张让她下意识闪躲,但一个比手更热的身体扑过来紧紧抱住她,苗嘉的身体在这种温暖中逐渐平静。
抱住她的人一条胳膊自她的左腋下穿过,手掌紧贴她的后颈,另一只手落在她的脑后轻轻顺着她的头发。
她们的身体紧贴在在一起,她的颤抖消失,她的恐惧消散,只是眼中的白茫依旧困扰着她。
意识从那个恐怖的寒冷世界中逐渐逃回来,苗嘉双手拥在苏照的后背上:“苏照?”
“是我。”苏照马上回答道,她的拥抱更紧,仿佛担心呼吸间苗嘉就会从她怀中消失。
“我好像看不见了……”苗嘉有些委屈地说。
苏照刚松开一点,苗嘉就用力将人抱了回来,虽然她看不见,但她贪恋苏照的温暖,她将脸颊埋进苏照的颈窝,从额头上传来苏照心跳的声音,这声音抵挡住她失明的恐慌。
“除了眼睛,还有哪不舒服吗?”苏照轻声问。
苗嘉觉得在颈窝中听到的声音和平时不一样,现在的苏照声音中带着颤动。她离苏照的喉咙很近,离苏照的心脏很近,叠加在一起等于她离苏照很近。
“还有哪不舒服?”苏照没得到苗嘉的回答,马上又问了一遍。
两人的身体分开,苗嘉不快地拒绝,但是苏照太着急看她的眼睛,于是用了些力气将苗嘉攀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摘下来。
冷气刚一碰触到肩膀上的皮肤,一件柔软的衣服就包裹在苗嘉身上。
苏照的手小心在苗嘉眼眶周围检查着:“会痛吗?”
“不痛,除了看不见没什么不舒服。”苗嘉睁大的眼睛失焦地看着前方。
“我们得去看医生。”苏照道。
明明已经回到正常的说话距离,可苏照声音中的颤抖只多不少。
苗嘉试探地伸出一只手,她刚一动马上就有一只手握住她,苗嘉摸索到苏照的另一只手,将两只手贴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她喜欢苏照的温度:“可能之前忙于逃命太累了,多睡一会儿就没事了。”
苏照没有说话。
“真的,我对自己非常了解。”听不见苏照的回答让苗嘉有些惊慌。
她用手去摸自己前方,刚一碰到苏照就发现自己的指尖被打湿。
那水滴应该是凉的,却烫伤她的指尖,但苗嘉没有将手收回来,而是沿着苏照的脸颊向上,果然摸到苏照正在流泪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