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掉讨人厌的刘公子后,苍罹安置好了杨姑娘和老人,确保他们不会被找麻烦。
为了感谢三人,杨姑娘无贵重物品,只能送曲几首。
临走之际,琴音忽而又起,袅袅随风送行。
落日余晖,待人而归。
苍罹登上鎏金城最高的钟楼,白浮在左,冷藏意在右。
年少人凭栏远望,满城风景人烟,收入眼底。
垂柳对镜梳金发,黛瓦吞色。
白墙成了诗意画布,在乱影枝叶中,寂静呈现一角人间。
挑担人过桥,炊饼郎收摊。
小家碧玉掩面望何处,风流少年谁骑金戈马。
此间,神明的黄金桂冠仿佛被云霞熔化,那颗最为璀璨夺目的浮世珠宝碎裂开来,落一点乱色,画一分丹灿。
这是一副盛大的诗画。
足意的黄昏酿成一壶浊酒,灌醉了慕名而来的人。
“观一幕鎏金黯淡,看人生百态,原来是此意。”
苍罹极目远眺,心脏与天地共鸣。
“人生百态,光看鎏金城可看不全。”白浮叉腰,“以后,我们还要去更多更多的地方,观各种各样的景,见世间奇葩人。”
冷藏意的眸打上一层莹亮的釉色,对苍罹直言道:“到时候,我们两剑客仗剑天涯,劫富济贫!”
白浮低眉警惕道:“喂!两剑客!那我呢!”
冷藏意扫了白浮一眼,“你个使绣花针的,算什么剑客。”
“诶,不带你这样的啊。”
眼见着两人又要吵起来,苍罹出口道:“好了,我们是天极宗三人组,两剑客加一医手,能攻能守,不能分离!”
“嗯嗯。”白浮点头,“还是阿罹好。”
冷藏意冷哼一声,扭头看日落。
这场日落是他们应十三年前的约。
三人里,无一人忘记。
那段遥远却崭新的记忆里,稚气的声音有些失真。
“我就想好好看看人间,游观无数山河,起看日照霞落。”
“听说鎏金城的日落最好看,长大后,我们可以一起去。”
回忆之余,乌金身陷囹圄。
被围堵在星罗棋布中。
光芒万丈里,冷藏意侧首,见正处年少轻狂之人满目人间,喜爱胜极。
慢慢成长的这些年,他们一同下山历练,斩妖除魔,弘扬正道,守护天下苍生。
冷藏意喜欢那种执剑仗天涯的肆意,他们像话本里的三剑客,挑剑护道义。
虽然平时都是她和苍罹仗剑,白浮躲在他们身后,但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圣父狗有点作用。
现在,年少的他们伫立在霞色中,完成曾经的约定。同时,他们相邀将来,共赴彼此少时的幻梦。
待这番等了十余年的日落正式闭幕,白浮意犹未尽。睁着一双闪亮亮的眼睛,“鎏金城的日落看了,我们去不夜城吧,听说那里有火树银花、华灯璀璨。”
苍罹摇了摇头,“不行啊,师尊等着我回去呢。”
白浮一把拢过他的肩头,“今日你生辰,自然要玩的尽兴。伏晏剑尊那么宠你,肯定会同意的,回去晚一点没。”
“不是师尊不同意。”苍罹解释道:“是师尊要给我过生辰啦,回去晚了,今天就没什么时间陪师尊了。”
“好吧好吧。”白浮略微可惜地放开苍罹,“反正往后还长,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嗯,下次一定去。”
苍罹唇角始终呈现微笑的弧度。
他今天真的很开心。
不再是血腥的暴力,不再是声嘶力竭的谩骂,不再是冰冷至极的剑锋。
终于有人陪他过十八岁生辰。
蓦然地,在钟楼檐角风铃吟唱之际,苍罹抱住白浮和冷藏意。
他说:“谢谢。”
这么正经的道谢让白浮吸了吸鼻子,他拍拍苍罹的背,“哎呀,你这样搞得我有些不好意思。”
冷藏意眼角弯弯,很小声道:“不用言谢。”
在后来,三人组说说笑笑,在夜色里,离开了鎏金城。
而处在同一片夜下,霖台殿安静未寐。
中庭梨树新挂上了几盏灯,灯影绰约,暖意织罗。仿佛一位默守于路旁的提灯人。
终于,充满生命力的声音打破沉寂。
“师尊!”
青年似乳燕投林,一头扎进引别渡的怀抱。
海棠绿枝旁,引别渡的淡薄如山岚消弭,他抱住回来的小徒弟,“怎么回这么早?”
这时候的苍罹仍旧比引别渡矮一点 ,他从熟悉的肩颈处抬头,明晃晃地盯着那双浅眸。
“师尊在此处等了我许久,身上都沾满凉意了,竟然问我怎么回这么早。”
引别渡笑着道:“今日生辰,你高兴便好。”
说罢,苍罹扯出一个灿烂的笑,比明灯还亮。然后他拉着引别渡的手腕,把他按在了石凳上,开始掏自己的乾坤袋。
很熟悉的流程。
引别渡唇角忍不住上扬,期待着小徒弟又给他衔了什么回来。
乳白的奶豆腐,风干的牛肉,一罐马奶酒……
苍罹一边动作,一边诉说自己今日所见,兴致勃勃。
引别渡饶有兴味地听着,不时回应或者问上几句。他的目光从始至终笼罩着青年,如影随形,温和似阳。
话毕,苍罹双肘撑在石桌上,手掌托着下颌,眼眸弯成明亮的月,宛若一朵盛开的向阳花。
“师兄师姐都给我准备了生辰礼,所以,师尊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