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崇应彪仿佛换了一个人,顶着红肿的双眼,也不理会别人的眼光,安安静静地配合警察局的工作,认真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他大功告成,不用再躲躲藏藏,但看到他的同事都觉得这人缺点人气,在哪都是一副谁都不搭理,独来独往、公事公办的模样。同僚们背后悄悄地开他玩笑,说他丢了魂。他听到了,暗自冷笑一声,是丢了魂,然后独自坐在一边想着什么,双手的无名指上都各戴着一只银色的戒指,左手的那只曾戴在另一个人手上,上面刻着他的名字,而右手的那只,刻着一个锥心刺骨的名字“伯邑考”。
完成了“清源”行动的所有工作后,他也跟着邓婵玉等人一起调回了朝歌市警察局,临行前他跟局里请了假,希望休养一段时间。局里念着他有功绩,许了半个月的假,但要求不许离开朝歌市,有召必回。他应允了,因为他也没打算离开,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去完成。
一别经年,本以为再次回到朝歌会开始新的人生,拥有一个幸福的小家,没想到如今却是物是人非,镜花水月空梦一场,只能叹一句造化弄人。崇应彪租了个一室一厨一卫的小单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对他这个独居之人足够了。这间小屋是朝歌最老小区其中一栋楼房的顶层,以前住的都是老领导,在灵山与淇江的怀抱中,风景这边独好。
他租这里不是为了优越的地理条件,也不是为了宜人的自然风光,更不是为了攀亲带故仕途通达,他租这里只是为了可以在河边那片高大红杉的遮掩下,每天拿着望远镜,窥探淇江对岸那排精致富丽的西式别墅。比如他现在身穿一身黑色的长袖衬衫和休闲裤,立在窗口用望眼镜看着正对面其中一栋别墅的小花园。
小花园里一个艳丽的少妇正蹲在一个5岁小男孩身边,俩人逗弄着一只贵宾犬,一幅母子和美的景象。不一会,一个高大英俊的中年男人从屋内走了过来,妇人和他闲谈几句,然后俩人贴面亲了下,男人就离开了。
他看着这幅阖家幸福的景象,眼里满是恨意,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殷寿,你一定会死在我的手里,我发誓。
朝歌市这些年飞速发展,繁华更胜从前,崇应彪对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故乡已经没有了感情,他对这个城市所有的羁绊随着伯邑考的离世而消逝。他驾着一辆白色的东风汽车,不紧不慢、远远地尾随在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后。奔驰车一路疾驰,沿着城际高速驶进了鹿台国际机场的T2航站楼,崇应彪透过车窗看见一个消瘦的俊俏男子拖着一个行李箱等在路边,虽然两年多未见,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人,他的异乡好友、苏家二公子—苏全孝。车门打开,殷寿居然亲自下车跟苏全孝寒暄握手,司机把行李放在后备箱,就在苏全孝踏上车身那刻,东风小车从旁边车道超了过去,留下一个白色疾驰的背影。
对啊,忘了殷寿现在是他姐夫了,人类的缘分还真是奇妙,好久不见,小苏同学。他嘴角微扬地想。
崇应彪开车来到花市,在一家花店分别买了一束白色的玫瑰和三束黄白相间的菊花,又在一家小店买了些水果、酒水,然后一路驶往公墓。他先去祭拜了父亲崇侯虎、姬昌及姬夫人,然后提着祭品来到伯邑考的墓前。
今天是伯邑考的头七,显然姬发他们和一些同事已经前来祭拜过了,墓前摆放着许多祭品。他把那束还润着水珠的白玫瑰放在碑前,将伯邑考爱吃的芒果、红提等水果摆好,然后轻抚碑上那张黑白照。照片上的伯邑考微笑看着他,嘴角有小小的酒窝,就算是黑白证件照也掩盖不了他英俊儒雅的气质。
“哥,对不起,我来晚了。”他语气微颤,难掩哀伤。
随后,他把带来的一瓶泸州老窖倒了两个小杯,一杯放在伯邑考的墓前,一杯端在手里就地盘坐,自斟自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