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皇帝将龙泉剑掷向蟠龙柱,剑锋擦过谢云澜肩头,削落一缕发丝。他顺势跪伏在地,后颈露出道旧疤,正是当年太子纵马踏伤所致。
太子膝行三步,腰间的和田玉禁步撞碎在汉白玉阶上。
他颤抖的指尖刚触到龙袍下摆,皇帝突然抬脚碾住他手指:"看看你的好门生!"染血的密信甩在脸上,扬州刺史的供词里夹着北戎狼头箭簇,箭杆刻着太子府的鹰纹。
"儿臣冤枉!"太子的额头在鎏金地砖上磕出血印,十二旒冕的玉珠缠住脖颈,"定是有人仿造儿臣笔迹..."话音未落,谢云澜温润的嗓音在殿柱间响起:"父皇息怒,太子殿下仁厚,许是遭奸人蒙蔽。"
月蚀在殿外飞檐眯起眼,看着谢云澜袖中滑出半粒药丸。染着鹤顶红的蜡丸滚到太子膝前,被他慌乱中塞入口中。
螭吻阵在暴雨中泛起青光,谢云澜的菩提手串突然尽数崩裂。他俯身拾珠时,三百颗玉髓珠竟在地面拼出四爪蟒纹,正是他暗藏的亲王仪制。
太子突然暴起,染毒的指甲抓向他咽喉:"是你!那尊送子观音..."
"皇兄慎言。"谢云澜徒手攥住毒爪,腕骨发出瘆人裂响。他沾血的指尖抚过太子眉心,将鹤顶红混着胭脂抹成往生咒:"三年前重阳夜,皇兄往臣弟酒中添料时,可没这般失态。"
暴雨劈开螭吻铜身,藏在龙腹的密账遇水显形。江南漕运、军械走私、北戎岁贡...每笔黑账都压着太子印。谢云澜忽然咳嗽,帕子掩住的唇角渗出黑血,正是太子当年下的慢性剧毒。
"来人!剥了这逆子的蟒袍!"随着皇帝嘶吼,八名金甲侍卫按住太子肩头。织金云锦撕裂声里,月蚀在檐角捏碎药丸。淡紫色的烟雾顺着蟠龙柱攀援,太子中衣上突然显出血字——"青州军粮案真相"。
谢云澜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用雪蟾血写的密语,正与他书房暗格里的账簿一一对应。皇帝手中的龙泉剑突然调转方向:"老四,你来说说青州案的二十万石军粮..."
"父皇明鉴!"谢云澜撩袍跪地,袖中暗藏的鸩毒瓷瓶却被月蚀的银梭击碎。毒液溅在太子的赤足上,瞬间腐蚀出北斗七星状的血洞,正是三年前北戎刺客的独门标记。
月蚀嗤笑一声,翻身而走。谢云澜,你也不过如此。
月蚀悄然潜入谢府,掀开谢云澜更衣室的青砖,暗格里整整齐齐码着三百尊送子观音。每尊莲花座下压着婴孩生辰帖,最早那份的日期,正是二十年前淑妃难产暴毙之夜。
殿内。
皇帝瘫坐龙椅时,暮光正穿透谢云澜的冰裂纹玉冠。他跪捧认罪书的身影清癯如竹,袖口露出的腕骨还留着锁链伤痕:"儿臣潜伏三载,终不负圣恩。"
当禁军从太子府挖出伪造玉玺的模具时,谢云澜正在偏殿更衣。他抚过新换的四爪蟒袍,将染血的太子禁步碾成齑粉,撒入螭吻燃尽的香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