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院地窖的霉气混着血腥,月蚀的鹿皮靴碾过礼部侍郎的断指。"今年春闱的墨卷,掺了北疆狼毒吧?"她踢翻桐油灯,火光中浮现三千举子的朱卷,每份"太子门生"的策论都暗藏北戎文字。
暗处传来机括声,七十二尊孔子像突然转头。月蚀的软剑绞碎喷毒机关,剑锋挑开的暗格里堆满金锭,每锭底部刻着谢云澜的私印。
"好个一石三鸟。"她蘸着指尖血在墙面题字,血痕遇潮凝成四皇子府的图腾。
寅时的露水还凝在蟠龙金砖上,皇帝的手掌已经拍裂了紫檀御案。
三百份朱卷从鎏金木匣中倾泻而出,最上方那份"治水策"的墨迹突然扭曲,原是掺了狼毒的贡墨遇热泛出猩红,在"太子千岁"的落款处凝成滴血匕首的模样。
"这个逆子!"九龙冠的明珠穗子扫过太监惨白的脸,"江南春闱三千举子,倒有两千八百个写着'恩师东宫'!"
“陛下,太子求见!”底下的太监战战兢兢来报。
“这个逆子,他还敢来?宣!朕倒要看看他要作何解释?!”
“陛下,京城汴河出现祥瑞!”皇帝双眼微眯,“哦?还有这等事?呈上来。”
晨雾还未散尽,太常寺卿的唱诺已惊起满殿寒鸦。
八十一尊青铜螭吻从天街鱼贯而入,龙首龟身的瑞兽眼珠嵌着东海明珠,鳞片间隙渗出缕缕紫烟,正是太子门客从终南山掘出的"龙息"。
"天佑大梁!"太子撩袍跪在螭吻阵前,指尖拂过龟甲上天然形成的谶文。鎏金香炉突然迸出火星,龟甲遇热裂出四爪金龙纹,龙尾恰好扫过"承乾"二字,那是太子乳名。
谢云澜立在丹墀阴影处,腕间菩提子突然崩断两粒。玉色佛珠滚入螭吻口中的刹那,瑞兽腹腔传来机括轻响,他唇角笑意比檐角冰凌更冷。
"启禀陛下,螭吻腹中有祥瑞!"工部尚书颤抖着捧出赤玉匣。皇帝的挑开锁扣,腥臭黑血突然喷溅在九龙袍上,匣中哪有什么灵龟仙草,三百颗婴孩头骨摆成北斗阵,每颗天灵盖都刻着太子私印。
太子踉跄后退,镶玉蹀躞带勾住螭吻龙角。谢云澜突然闪身上前,广袖卷住太子手腕:"皇兄当心。"温润嗓音未落,藏在袖中的磁石已吸出龙角暗格里的密函,北戎文字在日光下无所遁形。
"这...这不是..."太子喉结滚动如困兽,看着谢云澜用雪缎帕子轻拭密函,"定是有人栽赃!"话音未落,谢云澜指尖的螭吻鳞片突然剥落,露出底层鎏金,正是三年前户部失窃的赈灾官银。
紫宸殿的地龙烧得太旺,谢云澜的玉冠沁出薄汗。他执起冰裂纹茶壶斟茶,水线精准穿过螭吻鳞片投影:"父皇息怒,皇兄许是遭奸人蒙蔽。"
茶汤注入冰盏的脆响中,太子腰间禁步突然炸开,十二枚玉玲珑滚落金砖,每颗内壁都用朱砂写着"弑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