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必细说殷琢就已经猜到,想必他们正是为了文陌一事前来的。
“这位老人家,我想您是找错地方了。”
可惜他并不想与之搭话。这般兴师动众前来,看来这文陌的身份不简单啊,至少绝不只是商铺伙计这么简单。
这位老人口中念叨着什么老爷公子的,家境应该殷实,怎么反而沦落到去当伙计的份上?殷琢越发觉得从一开始,文陌便用心不纯。
老人轻轻摇了摇头,“若非打听清楚了,我们怎么会贸然上门来呢?”他丝毫不在意殷琢的否认,这话说的绝对与肯定。来之前,他早就打听了一番。“不如上车说话吧,站在大街上吹冷风感染风寒就不好了。况且这人来人往的,想必您也不想被别人知道这番事。”
他这话说得很婉转了,殷琢想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如此大费周章,只为了来给文陌求情?怕是不太可能。
“山君。”来者不善,寇诏怕他真上去了放松戒备万一遭人暗算怎么办。
“你们都在这儿等着。”殷琢嘱咐他们就待在原地后,独自一人跟着老人上了马车。
他看上去并不担心,与围上来的手下们眼中的担心截然不同。寇诏方才离得近,他清楚看见殷琢眼中是激动。外人说得对,殷琢平日里看上去和气,但这是认识金栀后的转变,换作从前,这人是完全的狂傲。
不过他既然发话了,寇诏便由着他去了。
不过也不能完全放任他,就带着弟兄们在外面等着。
那辆最大的马车停在车队正中间,坐在里面的男人穿着一身华服,看起来身份很尊贵。
“冒昧打扰,抱歉了。”见着殷琢的第一句话,他先向他表明了自己的来意,“事情我都听说了,抱歉我的儿子对你们造成困扰。”
“所以......你们来着是想干什么?真是抱歉,我并没有闲心能与你们在此聊天。”殷琢不与他拐弯抹角,他迫切地想知道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第一眼见文仁洮,便觉得文陌与他这父亲确实相似,近乎一样的性格。看上去那么温和,给人的感觉却是格外不舒服,像是披着和善外衣之下隐藏着一颗虚伪的心。就像他方才说的这话时听上去像是来替儿子道歉,却处处显露出自己是多么高贵,蔑视所有人。
殷琢在旁边坐下,眼睛一直盯着。
“听闻此事我深感痛心!陌儿曾经是个很乖得孩子,也很孝顺!收到他的来信时我最初是不相信的,我这孩子怎么能起了杀人的心思?发生这种事,我这做父亲的实在难辞其咎。”文仁洮作出一副深感痛心的模样。
他又接着说:“说起来,我也快两三年没见过他了。几年前他离开家,说是要寻找她母亲的下落,这孩子从小没了母亲,所以在这事上格外偏执。我管不了他,想着他碰壁以后或许就能回来接替我的衣钵了,可是这孩子一去不返。”
两年前,文仁洮传信叫他回家。虽不是亲生,可如今他年龄越来越大了,想着应该找回这孩子让他接替自己,毕竟这是他应该做的事。可是信中文陌说自己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求他再宽恕些时日。
文仁洮一直以为他会在外做一番大事业,哪怕暂时做一个普通的伙计又如何?他当初也是从一个普通的王宫侍卫做到如今这般位置。
可再收到的第二封信却是来向他求救。
他气得抓狂,这种事若是传言到王城那边,那群朝堂上的老家伙们还不将他脊梁骨都要戳弯了!
真是愚蠢!
愚蠢至极!
做这种事就算不成功也该留个心眼,怎么能让人落下把柄?
可是文陌再如何不入流,也是他的义子,他不会放任不管。
“我知道,他伤害了你们的亲人,你心中肯定气愤。我特意带了不少补品来。”他说着叫掀开马车窗的布帘子吩咐着管家将东西都搬下去。“文陌这家伙,或许真的是我哪里教的不好,有些缺陷,我等会就去衙门那边,告诉他们该打就打,千万不要手软。打得多了忙着孩子便记着这教训了。”
文仁洮心狠。他说这话,摆明了要让文陌得到教训。
“可是,毕竟作为一名父亲,见不得我儿受苦。想必你们也看到了,我刚得知消息就赶来了,马不停蹄直奔这来,我是来为了他来请罪的。如果可以,希望你们能顾念着我作为一个父亲的不易。”
按律,文陌的罪行应当判处五十仗刑并监禁。
文仁洮的意思已经摆在明面上了,文陌可以罚,但不能一辈子待在牢里。面上虽笑但语气中满是威胁。
殷琢总算明白他今日来的目的。
“原来如此。”殷琢起身下车,站在外面对他严肃道,“我想您误会了。文陌量刑一事关键不在于我们。与其来这儿,不如先去找徐都尉求情?不过我想以他公正严明的性子,恐怕不会就这么放过他的。”
文仁洮碰壁但不恼,“谢谢你告诉我,我会去的。至于东西留下吧,这是应该补偿给你们的。”说罢,告诉下人驱使着车队离开。
老管家跟在车队旁边,掀开车窗帘子问:“大人,我们接下来直接去找本地官员吗?听说是对父子,在此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不。”这事不急。他倒是想让文陌多待在那里长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