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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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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个狗屁!”

问觞怒火中烧,压根不愿听它扯淡:“你堂堂三界神火的命,我江南渊担待不起!”

她在怒号的狂风中反手调转剑头,往掌心火焰标记处狠狠一刺!

锋利无比的剑尖刺破手掌,狠狠嵌进肉里,挑破了小昧钻进的那条经脉,真火之气登时找到了破口,顷刻间喷涌而出!

与真火一同喷涌而出的还有止不住的鲜血,不断从指缝滑落,滑腻到握都握不住。她却像不知道疼一样,直挺挺地把惊鸿拔出来,死死盯着手心血肉模糊的缺口,吼道:“滚出来!!”

可偏偏就是这四下乱窜的真火之气像是受到了感召一般,朝四周的茧壁一下接一下地冲撞去。她感觉体内顿时涌上源源不断的澎湃灵力,一股脑地往外冒,汹涌到几乎招架不住!

巨茧外的阴风似乎在与里面要挣脱的势力里应外合,问觞感觉到一股清晰的力量在外界助她破笼。她心中讶异,没顾得上探究,只感觉浑身充胀的灵力在四周撑起了一个越来越大的气罩,疯狂地挤压着厚重的巨茧,直到将其撑爆!

千万的血藤在顷刻间撕扯飞散,庞大的茧牢刹那间爆破轰炸,鬼怪冤魂的嚎叫在此刻响至巅峰!问觞抬手遮挡四处飞溅的血藤死骨残骸,被嗖嗖撞击过来的残骸划了数道血痕,皱眉间透过混乱的景象瞧见一抹艳丽的红色,像血又不是血,倒像是一片红色的、飘扬的衣裙。

她匆匆看了一眼,复又低头盯着掌心,伸手虚空一拽,把小昧硬生生揪了出来!

这一处破了口子,神火之力都往此处蹿涌。小昧经受不住神力的流失,被她从就这么拉了出来!

问觞恶狠狠道:“回头再找你算账!”,随即塞入衣襟里,胡乱撕了截衣袖下来缠住手掌,抬头仔细去望那处血红的影子。

她越仔细望,越是瞧不清楚。倒不是这红色衣袂招招摇有意与她故弄玄虚,估计是自己失血过多头晕目眩了些,又或是这被炸得焦黑的血藤贼心不死,咿咿呀呀地刻意漂浮在她眼前叫她看不真切。

她掏了两三颗丹药塞进嘴里,胡乱嚼了两下囫囵吞下,抬手挥开作祟的血藤残骸,往鲜红那处多走了两步。

方才与她在茧牢外边里应外合的那股势力,或许就是来源于此。

她要往那处去时,不死心的残骸接二连三上来阻挠,被炸碎的头盖骨甚至还有力气去划她的脸。她挥打几番都不见它们有退败之像,被挥飞了还咿咿怪笑,实在可恶。

正驱赶着,她隐隐瞧见那边红色的身影似乎挥了挥衣袖,这边的怪笑便戛然而止了。

不止是怪笑,就连横加阻拦的血藤和死骨残骸都消停下来,眼下终于能瞧见一片安宁的花海。问觞便紧步跟上,直到能认清这其实是一个浑身上下都是红色的女人。

应该说是女鬼。

火发赤衣,血瞳红唇。

问觞脑海里瞬间冒出这八个字。

“花鬼修罗?”

女鬼坐在怨蛊花丛中,只遥遥望着她,看不清表情,且不置一词。

问觞与她对望片刻,俯身行了个礼。

心中已有八分肯定,又想到方才她的解围,便也不会吝啬这一个谢礼:“承蒙阁下出手,助在下摆脱险境。”

花鬼修罗愣了一愣,无言半晌,忽然喃喃重复了一句:“在下?”

隔得太远,问觞没有听见,远远瞧见她还是沉默的样子,等待片刻后又道:“小辈误闯此地,惊扰阁下实属抱歉。不知阁下可否给小辈指条明路,助小辈……”

“你这样的人,也会自称在下?”

这句倒是比方才音量要大上许多。问觞稍稍一愣,不知此话从何而来,笑应道:“那是自然。”

花鬼修罗继续沉默,又像是远远盯着她沉默。问觞又等了半晌,正要再次出口询问出路时,花鬼修罗突然道:“你走近些。”

问觞心道这可真是求之不得,依言靠近了几步。只听她又道:“再近些。近些。到我跟前来,好好看看我的脸。”

问觞心中生疑,却也只得依言去做。不过听小昧说花鬼修罗长了张迷倒众鬼的脸,正好借这机会好好欣赏欣赏。

走到她跟前的时候,果真惊艳了一把。眼珠子像打碎的血红宝石琉璃盏一样璀璨,嘴唇很饱满,也是一样的血红,美艳到了极致,也诡异到极致。尤其是在怨蛊花纵横的血海花池的映衬下,显得尤为惊世且骇人。

难怪小昧说受蛊惑的都是鬼修们,常人见了大概也是害怕多于欣赏。

花鬼修罗昂头看着她,咧嘴道:“如何?”

问觞如实道:“好看。”

花鬼修罗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凝,表情有一丝古怪。

见她这个反应,问觞便又低头仔细端详一番,道:“好看的。怎么了?”

在花鬼修罗的印象里,从没有过这个女人这么平易近人、愿意与她低头说话的时候。

当年也是这样,她瘫坐在人间潮湿阴冷的地面上,而她背对月光站在她身前,她只能看见她高昂的下巴和冰冷的剑刃,连一个名字都没能讨到。

她以为她永远都是这样。就算是万众背离,浑身伤痕,最冷的夜里一个人坐在屋顶喝闷酒,都不曾有过示弱的时候。

花鬼修罗抬头看着问觞的脸,突然间恍惚起来。

有时候连她自己都分不清这究竟是怎样一份情感。

究竟是怕她、惧她……还是敬畏她,甚至是仰慕她。

她迎着上方诚挚的目光,半晌,自知心中明明朗朗,但还是多问了句:“你是吗?”

问觞:“什么?”

“你是不是,散人南渊?”

问觞顿了一顿,随即笑起来:“阁下认得我?不错,我是江南渊,怎么了?”

听到这话,那张美艳到充满了冲击性、看似理应跋扈异常的脸上竟浮现出一瞬的失神。

“你和她长着一模一样的脸,但又不像她。”花鬼修罗凝视着她的脸庞,喃喃自语,“她没有……没有对我笑过。她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样子,她总是目中无人的。”

问觞反应了一会儿,末了在心中叹了口气。

她是有骨气,但不是傲气。也不知道上辈子在哪里得罪过这位女鬼修,竟对她存在这般深的误解,又或者是自己除祟时候杀伐果决的模样曾被她有幸见过?只不过她既然是守护怨蛊花的花鬼,又怎么能去往人间呢?

原本并不想多做解释,只不过听花鬼修罗的意思似乎对她的印象很不好。这尊大佛又是能助她逃离险境的重要线引,不挽回一下形象怕是诸多不利,于是又道:“阁下定是误会了,我这人一向谦逊有礼,虽然有时说话不太着调,但……”

听到她这番解释说辞,花鬼修罗的脸色居然越来越差,差到问觞说不下去,连忙噤声:“……呃?”

她不需要她谦逊有礼,也不需要她刻意奉承,她愿意看她高高在上,看她不屑一顾的、或是微蹙眉头的冷淡模样。

她并不是想求一句好看或不好看的评价,她只是想叫她好好看看她的脸,看看她能否记起这个只有寥寥数缘的妖魔魑魅。

只是很显然,她在她花团锦簇、或是风尘仆仆的旅途中,只留下甚为浅淡的一笔。

可她是花鬼修罗,是万古邪花之王,是方圆百里最美艳的、最叫人痴迷的赤发鬼,骨子里的邪性和傲气是磨灭不了的。她希望她能记住她,她就必须要记住她,她要她的生命里有她这个人,她要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因此无论是好的印象,还是不好的印象,对她而言都不重要了。她深知这人看不上自己,看不上烂泥里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恶鬼,知道自己就是披着最绚烂的晚霞来、或是裹挟着最惊艳绝世的皮囊来,也休想叫她垂怜一眼。

她生于黑暗,归宿便是重归黑暗,明月只能肖想,不能染指。但她要她记住她,无论是喜爱还是厌恶,记住就行。

想到这,心中突然涌上一股疯狂的冲动,几乎是要鱼死网破的、奋不顾身的一股冲动,猛地直腰抓住了问觞手腕:“你究竟记不记得我?”

问觞吓了一跳。

花鬼修罗的表情近乎狰狞起来,血红的眼珠不死不休地死死盯着她。

关于我记得你你却记不得我这样的事情,面对面说起来本就尴尬,可问觞果真是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只是看她这幅模样大约是很在意这件事,再说不记得铁定要惹她难过,甚至要惹她暴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好谎道:“……记得一点。”

“记得什么?”

问觞没想到还有:“呃……记得与你在某个角落见过。”

“哪个角落?哪里?”花鬼修罗又凑近了一点。

“……在一个风清月朗的……的某个拐角处……”

“白天还是夜晚?”

问觞总算知道什么叫当你说出一个谎言的时候,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了。

花鬼修罗的神情越来越狰狞,靠得越来越近,两颗红彤彤的眼珠简直要把她盯穿。可惜后面她实在编不出来了。

风清月朗的白天?还是夜晚?

这要是说错了,花鬼修罗以为她在耍她,气急败坏之下岂不是要把整片怨蛊花池都给掀了?

问觞的视线已经被靠近过来的花鬼修罗完全占据了,若是此时转移目光难免叫人看出心虚来,只能硬着头皮迎接她那诡异艳丽的神情。

随便蒙一个的话还有一半的可能性蒙对,要是在这里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可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问觞心一横正打算信口胡扯,花鬼修罗却突然笑了一声。

笑得很低,低得叫人毛骨悚然。好像什么都看破了似的。

她重新坐回去,咧着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给出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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