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宅邸之中所藏信件,本王已细细验过,你还不明白招来吗?”
关押在大牢这几日,使原本光鲜亮丽的几人变得狼狈不堪,尤其是王吏发,形容疯靡,不停地喊着:“我要面见刘公公,我要面见皇上!求见皇上!”
吕达除了人憔悴了些,衣物破烂了些,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原本应坐堂上之人,此时立于堂中,不复当日权势。
“该招的都招了,罪臣无可招供。”
“你府中的信件,你可都知晓?”
“不知晓。”
尉迟璟不怒反笑:“郑奎安,证物是否与你有关,不是凭你一张口说的。”
“……”郑奎安环顾四周,心不在焉的样子,像立于堂中受审的不是他一样。
尉迟璟蹙眉,拿起醒木拍下,道:“罪员答话!”
“罪臣答过了,王爷再问也是一样的。罪臣听了刘公公的指示,所贪之财尽在府中,王爷可自搜查。”
“你不准备说了是吗?”
郑奎安用戴着镣铐的手,动作扭曲地捋了捋头发,似是想挽回一些从前为官的风度:“王爷,自古以来,官员有大贪、有小贪,为臣哪儿有不贪的?坐在这个位置上,你想不贪都不行,总有人会逼着你去贪的。”
“住口,一派胡言!”尉迟璟怒起指着郑奎安,大骂道:“你所谓的为官之理,有哪条是你科举入仕的所学?你不守为官的底线,反在此饶舌,安敢以此谬乱开脱罪行!未行善举,只知坑害百姓,毒害国家,你活这五十余载,忝居一方封疆,岂敢反唇相讥,迷惑视听!”
“王爷,您是王爷,天皇贵胄,自然不屑于逢迎权贵,不懂我们的无奈。”
尉迟璟不想再与他辩驳,捏了捏眉心,沉声道:“记录在案,左右,将罪员带下去关押。”
“公公倒是悠闲。”尉迟璟回了馆驿后去了闻叙的房间,接过那人递给自己的茶水。
闻叙苦笑:“不是殿下让奴才在这儿养病的吗?”
天气回温,尉迟璟穿着厚厚的紫狐裘衣,又生了一场大气,额头上还带着几滴汗珠,闻叙掏出手帕轻轻地给他擦掉:“殿下今日审问,可见成效?”
尉迟璟一撇嘴:“未得成效,一句有用的话都没说,说出来的句句都是杀头的罪,大言不惭一顿胡说,只可惜不能启封亲自查看来往信件。”
“咳咳,殿下可直接问过?”
“无从问起呀。”
虽然涉事人员大家都心知肚明,却不能在审讯中明白问出,否则供状呈至皇帝面前非但不能取信,反被疑兄弟相残,设计陷害。
“殿下是说,郑奎安此番拒不招供?”闻叙踱步至窗前,看着一夜间抽出新芽的柳树,“这不合道理。前番审讯,他明显无有胆识,仅仅过了一日多,人岂能变了心性?”
“我也着实不解。”
窗外鸟儿筑了多日的巢被大雨打翻,天气恢复晴朗,鸟儿又重新衔着草叶树枝筑起温巢。
“咳咳,殿下怎么想?”
“没有人能真的无所顾忌,有两种可能,一是郑奎安从未与户部高层有过联络,二是,根本没有信件证实,此事与户部有关。”尉迟璟听见闻叙咳嗽,拍了拍他,说,“别站在这儿了,你应该避风,回床上躺着去。郑奎安这里,无从查证了。”
“那就权看樊城那边陛下是否深究了。”
案子是否牵扯到尉迟礼,也全在皇帝的一念之间。
此时尉迟璟却想到还有一种可能。
只要郑奎安抵死不从,密封的信件直递皇帝手中,就算是确凿的证据,皇帝也可以对自己的儿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而一旦有了口供,众大臣必定会要求皇帝给个说法。
尉迟璟心下百感交集,虽然揭穿尉迟礼的事不用他来做了,但见过民间百态后,再面对二哥,他的心境也早不似从前一般。
虽为兄弟,却暗地里给他埋下这么多危机和这么多险阻,此般口蜜腹剑之人,尉迟璟只觉阵阵心寒。
尉迟璟用钦差印玺在密箱封条上盖了火漆,命衙役运回樊城呈交内阁。
闻叙被勒令在房间里养病,憋闷非常,只能看一些话本解闷。
又一个傍晚该喝药的时候,屋外响起敲门声,闻叙以为是小吏照常煎了药来,便应到:“进来吧。”
“今日感觉如何?”
“殿下,您怎么来了?”闻叙只着一身单衣,十分失礼,立刻加了一件素色外衫,“风寒已好了大半,多谢殿下关怀。”
“那就好。”尉迟璟清了清嗓子,“听说公公嫌弃药苦,吩咐小吏自明日起不必再煎药来吗?”